我没接,摇头说道:“这不是抽几口的问题。”短发女孩叼着烟棒儿转面问道:“那你有什么问题?”我揉着额头说道:“一时不好说……比如,看我这身装束,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麻脸女孩目光迷恍的笑道,“最多算是复古之风的装扮呗!这儿比你还要更显得古董的家伙多了去,隔壁就有一帮修道院里跑出来的尼姑,衣着穿扮就跟古人一样没变化,却拿着火箭炮,等会儿要跟我们去轰‘集尸怪’……”
“恐怕你们就要坠毁了,”我不安地张望道,“真糟!偏偏我也在这上面,不知怎么撞上来的……”
“乌鸦嘴!”麻脸女孩信手搧过来,我摆头避开,她也不以为意,依仍目光迷惚地在那儿吞烟吐雾的说道,“胡说什么呢?才不会坠呢,‘苍耳号’用的是我们从冰湖底下那个半月载体获得的技术,首航就以旗舰身份参加‘提督军刀’行动。我哥哥在前边驾驶,稳当得很。放心,不只有我们这一艘,你看那边还有‘部落联盟’派遣来护随的‘联合酋长号’飞舰,载有一整支战队在上面,等它再靠近一些,你就可以看到我配偶在窗口那儿招手……”
“那是阿拉伯人联手援助的‘弯月’飞舰,”门边那个抱着长管器械的棕色面孔小子张望道,“也使用了冰湖底下的‘第七区’技术,命名为‘联合酋长号’。运载了在干旱炎热的北极新组建的第五队和残余的沙地师剩下人马,窗口那个似在大叫的黑脸女人应该就是她所说的配偶。”
“她配偶怎么是女人呀?”我转头愣望道,“而且趴在窗口上,嘴还在咯血……”
“不好!”抱着长管器械的棕色面孔小子惊跳道,“那边出事了!快看,那艘飞舰里面有异常……”
“别一惊一咋,先来合影。”几个眼光迷恍的女子拉着我凑到一起,摆出各种姿势。麻脸女孩朝我示范着说道,“这个手势是‘胜利’的意思,又名‘剪刀手’。你哪儿跑来的,连这也不懂?笑会不会?咧开嘴,像我这样,然后一起说:茄子!”
我转头看见那个似在大叫的黑脸女人越撞越近,旋即她那边的舷窗突然就撞到我后面的舷窗上。麻脸女孩摆着姿势笑道:“别慌张,一切都会变得更好……”没等说完,她背后绽现巨大的爆裂。
拖鞋、裤衩儿、各色袜子、项链、香蕉、唇膏、睫毛刷、印度神油、据说装有西班牙苍蝇的小罐儿,以及诸多叫不出名目之物杂乱飞上半空之中,随着阵阵惊叫在眼前此起彼落。
激烈的震荡之下,我感到自己飞起,头撞得发晕。
臂弯的小红点在闪烁,似渐由红变白。我眼睛半睁半合,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叫唤:“快醒!赶快苏醒!”
我慢慢缓过劲来,看手臂上的小点似渐由白变绿,随即转淡,又在那细声细气的呼唤中消隐无痕。
张开眼睛,恍见身在昏暗之处,我懵问一声:“我在哪儿?”
小珠子转了出来,晃到我眼前问道:“你刚才又去过哪里了?”我摸了摸头,困惑道:“好像在飞,然后就……你怎么没跟着去呀?”
“我被‘晃点’了呗!”小珠子在我身上巡来转去,懊恼道,“幸好你还能回来。下次未必有这般好运了,你必须尽快学会驾驭它,不要让这股超越六维能量驾驭你。首先要会使用‘三方輪’,才不至于迷失在穿越中……”
我揉着磕疼之处,不安的问道:“它为何跟着我,而不是选择别人?”
小珠子琢磨道:“这般超越六维力量,不是谁都能拿它的。换成别人,非但拿不动,反会导致自身崩溃。信雄能拔它出来,是因为信雄身上有我在。你能拿得动它,证明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想必因为我哥在你那里的缘故,才能起作用。逃离月崩之日,到天王星那里找到‘炼金术士’之后,我和哥哥从而提升了能力。据说我们获得的是‘元始天尊’一脉传承的超维能力……”
“你怎么不说如来佛是你师伯?”宗麟的话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哂笑道,“船就要翻了,你们还在那儿信口乱扯!”
长利拉我出来,见我显似惊慌,便摇了摇头,憨笑道:“别听他扯。船没翻,刚才只是撞到什么,震了一下而已。西班牙船稳着呢,我那位当家兄长就常说要造一艘这般大的海船,隐退后乘坐它到处远游。”
“信长想引退?”宗麟不以为然道,“说来容易。身处旋涡中心,没人能全身而退!”
我忍不住小声说道:“谁说没有?我那些后代们就得以全身而退了。”蚊样家伙伸头悄问:“你去哪里了?”我抿起嘴微笑道:“我去看后代了。”
长利憨问于旁:“去看谁?”
“一个谁。”我揉着额头说,“就是那谁。”
蚊样家伙纳闷道:“你也能穿越?”我自亦困惑,心里也拿不太准,就转头去问小珠子:“刚才我们不是作梦,对吧?”
“我想不是。”小珠子出乎不意地从蚊样家伙那边冒出来说,“溜去看看后代而已,有什么奇怪?不过就像卡斯提尔女王伊莎贝拉她家那样,你们家族不知不觉的近亲繁殖多了,后代一个比一个白痴。一桥庆喜虽然没那么傻,却也不算多聪明。你们那边排外风气狂热时期,他不热衷排外,一度还被罚禁闭思过。庆喜本身对照相机、洋式马鞍等舶来品极为喜好,故此对朝廷的攘夷命令不以为然,甚至打算到京都去说服朝廷。但被家臣春岳制止。庆喜与生父齐昭都很喜欢吃萨摩藩出产的猪肉,所以被人称为‘猪一样’。他对西洋文物十分关心,晚年喜好面包及牛乳,对照相机及摄影、钓鱼、骑脚踏车、显微镜、刺绣手艺颇有兴趣,并且在担任将军时代曾学习法语。他还拥有驾驶执照,晚年在骏河老家的市区内驾驶汽车时,曾在荞麦屋前起了交通事故的冲突。庆喜爱好摄影,但技术不佳。虽屡次向专业杂志上投稿,却没有被采用过。屡遭退稿当然不爽,还好与他有共同兴趣生活的友人时常给予鼓劲,亦即庆喜的异母弟昭武。”
长利憨问:“我爱听,还有没有更多后代事迹?”小珠子冷不防从他耳后转出来说:“至于你们织田家就没什么可说的,把‘疯玩’这个傻瓜家族传统贯彻到人类最后一天,就是你们家的主要事迹。各种玩耍、花样百出,上天入海,变着法儿作死。还有从很高的冰山摔下来的,又有一个玩高空跳伞,跳下去却忘了带伞。有乐的后代跟你旁边这妞儿的后代常联姻,以致后来涌现出的白痴更多……”
“除了傻瓜和白痴,”宗麟哂然道,“但凡正常一点,想激流勇退很难。时势和命运交织形成的旋涡就像一只无形的魔爪,死死地抓住你不让逃脱。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料想我自己也不能摆脱终遭吞噬的命运。”
“前边有旋涡!”有人在舷栏那儿摇摇晃晃地指着说,“雾很大,当心又撞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