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钰坐在床边,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他脸色不大好,眉眼间透着痛苦,胳膊的伤已经包好了,小腹还是有些绞痛。
这点伤,他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阿愿,她还好么?孩子还好么?
从前,他毫无廉耻地用小姐的女儿来哄骗拿捏她,如今他要为人父,哪怕还没有抱孩子,但那种对孩子的焦心和慌张已经全全包裹住他。
这事能过去么?
唐慎钰身子前倾,双手捂住脸,苦笑不已,应该过不去了。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阵脚步声。
唐慎钰立马坐直了身子,心想着是不是阿愿派人来传他。哪料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冷风夹杂着细雨丝争先恐后地往进挤,蜡烛晃了几晃,邵俞拎着个食盒进来了。
“大人,奴婢记得您最爱吃鱼,特特嘱咐厨娘蒸了条鲈鱼。您几乎一整日水米未进,上午吃药后又吐又泻,快吃点热热的粥。”
唐慎钰端坐着,冷眼看邵俞将菜布在方桌上,走了过来。
“奴婢扶您。”邵俞把拂尘插在腰后,俯身要搀扶唐慎钰。
“我没胃口。”唐慎钰抽回胳膊,忙问:“公主怎样了?”
“好着呢。”邵俞叹了口气:“今儿着了凉,又呛了水,得亏之前日日进补着,身子底子好,这才保住了孩子。方才吃了药,睡下了。”
唐慎钰松了口气,只要阿愿还在意这个孩子,那么说明,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恩怨,还是有机会化解的。
他扭头,看了眼左胳膊,饶是缠裹了厚厚的纱布,还有些许血渗出来,“邵俞啊,咱们算不算好兄弟。”
邵俞心一惊,更警惕了几分,掐着分寸答话:“您和奴婢尊卑有别,奴婢不敢跟您称兄道弟,但过命的交情还是算的。”
唐慎钰点头笑:“当初我和殿下有男女私情,加之殿下将来要封公主,她只会嘴上吟诗作对可不行,必须得实打实地读点经典,本官信赖你,所以才请大总管您在中间传递个消息,给她教点书。按理,咱们这样的交情,这回她要找乌老三,大总管您得知会本官一声吧?”
邵俞晓得这天迟早会来,长叹了口气,“这事的确是奴婢的错。”他目光直白,毫不畏惧地望向唐慎钰:“只是唐大人,殿下对奴婢有提携照顾之恩,这回她千叮咛万嘱咐,说就是暗中找个过去的恩人,问几句话,怕您心里不舒服,不叫告诉您。奴婢真不晓得那乌老三会惹得您和殿下争吵啊。”
唐慎钰笑着问:“那你现在知道什么了?”
邵俞噗通声跪倒在地,手竖起发誓:“殿下谨慎,早早让奴婢准备了个地牢,昨儿她自己一个人进去问话的,我们几个都守在外头,没她的吩咐绝不敢打搅。后头殿下出来后,脸色好差,当即就让我们把那人杀了。”
唐慎钰紧着问:“尸体怎么处置的?”
邵俞道:“直接把地牢填上,埋了。”
唐慎钰蹙眉,阿愿素来谨慎小心,她虽然深恨他,但并未在公主府质问,而是选择了人烟稀少的郊外皇家园林,后更是单独把他拉上小船,去湖心质问。
这么说的话,此事到阿愿这里就掐断了?没有外泄?
唐慎钰还是不放心,扶起邵俞,问:“那个地牢修在哪儿了?”
邵俞颔首答:“在奴婢外宅的隔壁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