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么了?”周予安关上门,忙给母亲倒了杯滚烫的水。
云夫人并未接,仰头望着立在面前的儿子,热泪夺眶而出。
“到底怎么了!”周予安慌了,蹲到母亲腿边,试探着问:“是不是表哥同您说什么了?”
云夫人抽泣着,“他,他要你上表朝廷,收回周家的侯爵和丹书铁券,让你远离京都,落发为僧二十年。”
“啊?”周予安手抖了下,杯中滚水翻出来大半,烫的他手背生疼。他顿时明白母亲为何这幅模样,又为何深夜上山祭拜了。
周予安恨得将杯子砸了,气得骂:“凭什么?这狗崽子简直欺人太甚。”
云夫人手撑住头,泪如雨下,扬手打了下儿子的胳膊:“你是不是在赴任的路上去万花楼胡混了?你是不是和褚流绪不干净着?”
周予安如同被雷击中般,完全像变了个人,恶狠狠地瞪他母亲,梗着脖子:“他傍晚跟你说的?你这就信了?”
云夫人气得跺了下脚:“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周予安原本想抵赖,但眼前是他亲娘,不是外人,再怎么都会站在他这头。
他噌地声站起来,将披风解下,掼在地上,俊脸瞬间涨红,就像喝醉了般:“是又怎样?爷们家外头玩姑娘,很奇怪吗?爹爹当年也在外头养了个青楼女子,谁还说他的不是了!我是私德败坏,可我不像他那样阴险毒辣!他心胸狭窄容不下我,原本一块去留芳县办差,他成了从三品高官,我现在怎样?以前多少还是个总旗,现在索性连官都没了!谁知他还不放过,而今甚至要夺走我的爵位!”
云夫人恨得冲过去,拳头连连捶打儿子,低声呵斥:“畜牲,你祖母因为担心你没了啊!”
周予安站在原地不动弹,任由母亲打,恨道:“那还不是怪他!一直打压我,我不高兴,我要发泄,我又没有糟蹋良家女子,花俩钱找妓。女怎么了!如果不是他要把我发配到姚州,害得我骨肉分离,祖母能出意外么?!”
周予安哭得双眼尽是血丝,他手指戳自己的心口:“祖母没了,我难道不难受吗?我这半年日日夜夜受折磨,多少次想找根绳子,把自己结果了。可母亲,我死了,您怎么办?您还指望着唐慎钰那白眼狼后半辈子养您么?”
云夫人捂住脸哭:“那褚流绪呢?你是不是和她伙着算计你哥哥了?我晓得你六月刚到平南庄子那晚,就去找她了,第二天就出了她自尽的事!”
“这事您可别往我身上推。”周予安眼神凶狠,“我当初只是叫那疯女人缠着唐慎钰,她不乐意,我就没再搭理她!谁知道她竟会给那狗崽子下**,睡了那狗崽子,给我戴了顶好大的绿帽子!”
云夫人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那她如今人在哪儿了?”
“不知道。”周予安扭过头。
“你还不说实话!”云夫人气得打了下儿子的背。
周予安疼得嘶地倒吸了口气,眉头皱成疙瘩,嘟囔道:“我一个朋友把她救走了。”
“哪个朋友?”云夫人怕儿子又交上褚仲元那种狐朋狗友,焦躁得心如刀割。
“不能说。”周予安索性转过身,打死他都不敢说出裴肆。
“你、你……”云夫人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找趁手的家伙事,瞧见花瓶里插着根鸡毛掸子,一把抓住,劈头盖脸地就抽儿子,“你怎么净不学好,当年就跟着褚仲元鬼混,如今越发厉害了,你要气死我吗?”
周予安一开始还咬牙承受着,后头直接夺走,高高举起,比他母亲更气:“怎么您就认为我一定会交狐朋狗友?就说当年那褚仲元,是您说他是大儒的儿子,又是唐慎钰大舅子,是您叫我多跟他走动,从神童身上沾点文采风流的!”
许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周予安把鸡毛掸子藏在背后,摩挲着他母亲的胳膊,“您放心,我那朋友绝对可靠,他照料了褚流绪母子快半年了……”
“什么?”云夫人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胸口闷得要命,“那,那女子怀孕了?”
周予安打了下嘴,他咬住唇,偷摸看向母亲。
母亲被他气得呼吸急促,晕的连退了好几步。
“娘!”周予安急忙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