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见她不搭理他,想着她定然还在恼他强硬地为她买宅子一事,他抿了抿唇,起身,朝她窝着的榻走去,王云瑶和浣东浣西即刻见礼。
殷玄低头,看了一眼她们手中捧着的花,各色各样的都有,颜色姹紫嫣红,又鲜艳欲滴,明显是刚刚才摘过来的,原来她从寝宫离开,是去摘花了。
她以前无聊,或者说想出气的时候,也会摧残御花园,不知道今日的御花园被她摧残成什么样了。
殷玄收回视线,去到榻边。
聂青婉没看昨日的那本书了,她换了一本,殷玄又凑过来要抱她的时候她把书本一合,扭头看着他,说:“你要是再抱我,我今晚就跟我母妃一块睡,反正我很久未见她了,想她的紧,她定然也很想我,巴不得我跟她睡出去。”
殷玄伸出的手就那般的僵在了半空,幽黑的视线与她对视了半天,最终把手收回。
他闷闷地坐在床沿。
聂青婉又重新扭回头,拿起书本,继续看,翻了一页,见殷玄不起不挪,屁股扎了钉似的,她将书反扣到榻上,收腿往后坐起,说道:“你今日大半天都在陪我,等会儿我父王母妃和哥哥们进宫了,你也没时间抽身了,趁这会儿人还没来,你去看看明贵妃吧。”
殷玄猛地一抬头,瞪着她:“朕要去哪,不用你管。”
聂青婉道:“我着实也不想管,可我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我今日的风光大概就是她昨日的,而她今日的惨淡很可能就是我的未来,想到这里,我真没办法见你如此无动于衷,你曾经不是很宠爱她吗?”
殷玄道:“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聂青婉道:“所以,皇上是如此喜新厌旧的人吗?”
殷玄抿唇,面无表情道:“我与她的事情,你管不着。”
聂青婉道:“是管不着,但我总得提醒皇上一声,做人,要讲良心,如果一个人连心都没了,那他就不是人了,明贵妃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曾经也那般宠爱她,没道理看都不去看她一眼,你这样做,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说完,又补充一句:“而且,太过忘恩负义。”
一句忘恩负义,让殷玄的瞳孔急遽一缩,心脏狠狠地抽痛了起来。
她是在借着拓拔明烟之事而指桑骂槐的骂他。
他听得出来。
殷玄想,朕没有忘恩,亦没有负义,朕只是自私的想要拥有你。
殷玄又想,是寒了天下人的心,还是寒了你的心?
在朕杀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寒心了吧?
你培养朕多年,朕却恩将仇报,将你斩杀,你在骂朕没良心,在骂朕不是人,可你不知道,杀你,朕心痛难受,不杀你,朕更摧心噬骨,你永远体会不到那一种无力的绝望,爱而不得,得而即灭。
殷玄垂头,攥紧了手指,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内悲伤满溢的痛苦。
他站起身,沉默地走了,走出一步后又转身,将手中的钥匙甩给了聂青婉,本来是想拿这串钥匙讨她的欢心,可她能欢心吗?
她对他,有心吗?
聂青婉没接钥匙,钥匙从腿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重响,只有轻微的声响,聂青婉听到那轻响,垂头往下看去,看到那一串钥匙,她没捡,她拿起书,继续看,可就是没办法再集中精神。
她气的将书一放,鞋子也不穿,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让宫女们拿了剪刀,对着外面的花草树木就乱剪一通,吓的宫女们跪了一片,大气也不敢喘,不知道这位祖宗怎么就生气了。
王云瑶将地上的钥匙捡起来,收好,又把花和花瓶全都递给浣东和浣西,她跑出来,抱住聂青婉,惊道:“娘娘,你在做什么!”
聂青婉不理她,一把把她掀开,继续剪,剪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