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急刹,车夫在前勒住缰绳,当即吼斥一声,“谁家的孩子,没有人管吗?自己往车头上撞,受伤了谁负责?”
说完,又赶紧去关询车内坐着的家主贵人。
周妩蹙眉掀开车帘,向前望去,发现那莽撞拦车的孩童竟是她熟悉之人。
他是沈牧的亲弟弟,沈昉。
沈昉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懂事得像个小大人,他对他哥哥尤为敬爱崇拜,却也有自己的是非善恶观,在前世,她被沈牧抛弃,一人在郊野僻院艰难残喘之时,是这孩子瞒着沈牧,每日坚持为她送来热饭,若没有他,她不一定能熬等到容与哥哥出现。
对沈昉,周妩情感是复杂的,有牵连的恨,更有些无法言说的感谢。
马车正处闹市,围观看热闹的民众不少,没过一会儿,附近便涌上不少看客驻足闲观。
周妩不喜这么多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对沈昉吩咐,“有话上车说。”
马车停到一处偏僻无人之地,婢子霜露和车夫都很识眼色的一道离开。
车内只留二人,彼此面对着面。
沈昉眸光发亮,看向周妩时眉眼弯起笑意弧度,他不掩激动地开口:“小妩姐姐,真的是你,方才在城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周妩反应淡淡,她看沈昉手中拿着药草,问道:“你病了?”
沈昉摇摇头,声音低落几分,“不是,是我阿兄。他前些天外出遇雷雨,意外坠马,还摔断了腿,情况很是严重。”
遇雨,坠马?
这几日京城一直都是大晴天,除了他们相约出逃的那日,狂风骤雨,云掀雷嘶,压抑非常。
那也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天。
她脱离原轨,没有选择跟沈牧走,自此行迹发生变化,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发生沈牧坠马这样不同于前世的事。
周妩心头颇慨,她克制着语气,问:“城中医馆很多,你为何跑这么远,费劲来城郊拿药?”
“我听好多人说,城郊有位仁心仁术的女医圣手今日出诊,其医术高明,甚至比城内的傅大夫还要厉害,而且对待病患极有耐心,只是她不常出诊,我想哥哥快些伤好,便不想错过,特意跑来求药。”
原来是为嫂嫂的名声而来。
周妩一时没回话,对方又道,“小妩姐姐,我阿兄一直念挂你,甚至在梦里都喊着你的名字,你可以跟我去看看他吗,我们所居宅院相离此处不远的,就再走两个街口,之后右转路过几户人家就到了。”
她与沈牧,早没有了互相探病的情分,只是,她的确有一事想当面向沈牧质问清楚。
那包五噬散,她是从他手里接过,原以为只是寻常迷药,却害得容与哥哥吃尽苦头,此事,她在前世也一直耿耿于怀。
尤其她打听过,那药粉并非市面寻常可见,所以沈牧又是如何得来如此恶毒凶物?
周妩半响未回话,沈昉等得心焦。
待他垂头丧气之际,周妩终于敛目出声,“你指路,我随你去。”
沈昉愣了下,眸光转瞬亮起,语气不掩激动。
“好!”
周妩冲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