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当真以为她只是以借书为借口帮丫鬟说话,却没想到她会真的打开瞧一瞧,听她如此说,竟是看得津津有味。
“我书房里还有很多,你喜欢便来拿。”
他的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很快便到了挽棠小院,俞文姝冲沈肃褔了一礼,才柔声道:“多谢大表兄送文姝回来,大表兄也快回去休息吧。”
明日还要上值,沈肃微微颔首,道:“回去吧。”
丹露连忙快步上前,冲沈肃褔了一礼便上前推开小院的门,给俞文姝打灯笼照路。
小院的门慢慢合上,沈肃这才抬步朝见思院去,春荣早就听见声音守在门边,连忙上前接过主子手里的灯笼,送沈肃回了主屋。
夜里尚有些热意,沈肃睡得沉沉,眉间却紧蹙着,浑身仿佛着了火似的。
梦里圆润莹白的脚趾踩在池边,脚上还挂着莹润的水珠,在青石池边留下一串脚印。脚腕间系着一只金色脚环,小巧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然而铃铛的主人恍若未觉,只一步步往前走。
池水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面容,可他知道,那是文姝。
金色的薄纱衣堪堪遮挡住挺翘的弧度,反而更让人遐想连篇。面上罩着的白纱上,是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她就那么看着他,欲语还休。
素白的手臂朝他伸过来,腕间是他送的串珠,白玉昙缀着水珠仿佛刚刚盛开,美人指尖轻轻勾了勾,好似在施舍什么。
菩萨渡人,可她只渡他。
潮热一阵阵涌上来,沈肃从梦中醒来,热意尚未消散,床间更是一塌糊涂。
这与以往的清心寡欲不同,感觉太过强烈,他心中涌上一股不能压抑的戾气。沈肃掀被下床,洗漱过后连早膳都未吃,便径直骑马去了衙门。
他急需做些什么来缓解他心中的燥意。
一早上沈肃都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下属们都不敢上去触霉头,纷纷绕着他走。
直到李侗从门外闲逛一般走进来,不怕死的凑到沈肃身边,笑嘻嘻问道:“沈大人,听说你定亲了?”
李侗与沈肃乃是同窗,又是同年得了状元和探花,情分非常。如今又在同一衙门任职,关系更是非比寻常,是以李侗从来都敢于在沈肃面前作死。
其余人听到这话纷纷倒吸一口气,心道这李侗又在作死了,一会儿少不得要被沈大人安排苦活,哭爹喊娘。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枯燥的工作,需要一些八卦来缓解一下。
然而沈肃周身的气压仿佛被观音瓶瞬间收走了。
他抬眸,神色平静看向李侗:“你在哪里听说的?”
李侗乃是八卦之源,一早吃了早茶过来,今日上京的新闻不说全部,一半他是知道的。
“沈家主母王氏去绸缎庄商议婚服款式,笑得满脸褶子,说沈家大爷婚期定下了,好事将近。”
李侗摇头晃脑说得一点也不小声,众人意识到什么,连忙出来道恭喜。
沈肃眉眼轻松:“多谢各位。”
这一早上的低气压,终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