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颇为无语的看着刘启,轻叹说道:“我倒是知晓府君的用意,不能会哭的孩子有饭吃,但这已经六七日了,府君将他们如此置之不理,已是人心惶惶到了极致。”
“自前日起,便有军中将领前来寻我,旁敲侧击地问府君到底如何处置他们,被我堵了回去。”
“他们现在已如惊弓之鸟,生怕府君随便找个由头让他们去送死。”
刘启手扶着女墙,沉吟片刻问道:“程将军应当知晓这支水军的底细吧?”
“府君想要知道的是蔡氏宗兵有多少吧?”程昱反问道。
刘启点了点头。
程昱眺首望了望城墙正光着膀子劳作的将士们,指了指那被人看管的一撮人说道:“他们就是。余下的或多或少倒是与蔡氏有些关系,但其实关系不大,多为佃户,仆从。府君若真心相待,他们改弦易辙投献忠心的速度恐怕比这些郡兵更快。”
“既然程将军为了此事还得专程跑一趟,我今日便派人为他们加餐,明日与郡兵一起训练。”刘启笑道,“本来,按照我原本的打算,起码得晾他们半个月再做计较。”
“太久了。”程昱摇头说道,“过犹不及啊府君。”
稍作停顿,他转移了话题问道:“听闻府君昨日斩获颇丰?”
刘启靠着城墙席地蹲了下来,仰头问道:“说起此事,我正好要问问程将军,这仗是不是快打起来了?这几日间,刘备与孙权的斥候比夏天的蚊子还烦人,几乎快抵近到石阳城下了。”
程昱看了看刘启那像是泥腿子一般的姿势,又看了看自己一身崭新的袍服,犹豫了一下提起衣襟,也非常小心的蹲坐了下来。
对于士人而言,这是一个颇为艰难的姿势。
“该是快打起来了吧。”程昱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后背远离刚刚砌起来的城墙,像是便秘一般身体颇为用力的微微前倾。
“丞相排兵布阵,但却按兵不动,江东恐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丞相先前求的是速胜,而江东何尝又不是如此,若待丞相稳固了荆州,他们可就难受了。”
“府君可是有什么打算?”
刘启又喝了两口水,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说道:“我,当然是听令行事,然后找机会找刘备的晦气。生死之仇,岂能说放就放,这小老儿要是不死,我心难安。”
“从襄阳到城外的渡口,不过区区十余里路,可那是我生与死的界限。”
年少时,刘启印象最深刻的英雄毫不意外的就是刘备、宋江。
但成年后,这两个人却是他心中最不具备英雄气的两个人。
宋江就是一个打着替天行道大旗的草莽,干的事情甚至称得上是阴险。
刘备倒是好一些,全了大汉的气节,让四百年大汉有了个善始善终。
但他的感情用事是真的烦人。
对于这样的答案,程昱似乎一定也不意外。
他艰难的保持着那个便秘的姿势,说道:“江东似乎并不知晓府君扔在襄阳城内的那些檄文,依旧欲行火攻之策,在等一个可以从南烧到北的风向。”
“我也感觉到了,这事我本来觉得不应该的。”刘启淡淡说道,“不过以周瑜、诸葛亮之智就算是死犟死犟的非要这么干,肯定也会留有其他的后手,不可能把赌注压在丞相信与不信上。”
“说起来,丞相就真信了我那些乱扔的檄文?此事程将军应该是知情的吧?”
程昱摇了摇头,“我恰巧不知,自入荆州,我只是军中随行的一员,手中无有任何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