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述目光从苏都亭面上划过,低头不语。苏都亭恍然大悟,高声道,“积秀谷秘道直通隐剑阁,苏楼主亲口告知我等,何故装作不知?”
藏剑楼中一人越众而出,指着苏都亭骂,“首鼠小人,安敢污蔑楼主?”
苏简平。
苏都亭自那日脱离崔述,在楼中很是受了这位楼主首徒许多闲气,此时背靠崔述和九鹤府,哪里怕他?与他对骂,“秘道从隐剑阁佛像底座入,积秀谷山口出,过两进秘室,不信前去查看,连我这等边缘弟子都知,你装傻充愣,当各家掌门是傻子么?”
苏简平气得浑身发抖,“闻所未闻!即便是有,也是你那师父教得好,与楼主甚么关系?”
舒念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心下疑云渐生。
崔述忽道,“都亭,书泠何故孤身一人至积秀谷?”
苏都亭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抢上前往他膝前跪了,“甘仙子事……徒儿怎知?”
崔述稍一低头,“书泠从不与人结怨,突然身死,我怎能甘心?都亭,藏剑楼上下,只你一人,能替为师解惑。”
苏都亭被他一声“为师”激得心头发烧,将心一横,跪下道,“师父先原谅徒儿,徒儿才敢说。”
崔述眼皮一垂,“书泠已死,不能复生,现查这些,图个心安。古云教不严,师之惰,你有错,师徒共担便是。”
苏都亭吃了颗定心丸,大声道,“甘仙子往安岳隐陵安葬甘门主,苏楼主命人放出三棱血刺在吴山的消息,引甘仙子来寻,又命我——”他忍不住看一眼崔述,见他神情淡静,才又乍着胆子道,“命我去见甘仙子,言道师父在积秀谷相候。我是师父关门弟子,甘仙子不疑有他,孤身一人,到积秀谷赴约。”
舒念心中大恸,甘书泠死后,崔述一场大病形销骨立——必是早已猜到此事与自己的好徒儿脱不了干系。
崔述漠然道,“原来如此。”整一整衣袖,“苏楼主可听清了?”
“听清什么?”苏秀翘足冷笑,“我只听见,甘仙子被你的好徒儿哄骗,平白送命,可怜可叹。苏都亭,你把甘仙子哄到积秀谷,便杀了她?”
“是你杀的。”苏都亭厉声道,“你用三棱血刺杀害甘仙子,嫁祸我师父。”
苏秀哪里理他?苏简平跳脚大骂,“秘道只你师徒二人得知,甘仙子是你引去,凶器是你师父的三棱血刺,与楼主有屁干系?”
苏都亭还不及骂回,后颈一凉,已被人牢牢扣住,蓦然回头,愣一下,“师父?”
“谁是你师父?哄你两句,竟也当真?”崔述垂眸,“你敢杀书泠,便该为这一日早作打算。”
“如何是我?”苏都亭连声喊冤,“,师父,是苏秀,是苏秀——”
崔述手掌一动,从后颈滑到咽喉处,铁锁一般,牢牢扣着,“秘道所在,从何处得知?”
苏都亭抖如筛糠,“是苏秀——”
崔述手掌上移,沿颔骨游走至右眼处,毫无预兆,“扑”一声闷响,血汁四溅,便听苏都亭长声惨叫,一只眼睛已被废了。
万不想崔述突下狠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静若坟场,只苏都亭不住哀嚎。
崔述手指轻移,冷冰冰按在苏都亭左眼上,寒声道,“再有一字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