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道不是吗?
已经被绕晕了的梁渠帅觉得自己还是干脆一点听命算了。
如此一来,他便将先前他所想的,“倘若严乔所说不合他意思,便绝不按照她的指令行事”这种想法,也给抛在了脑后。
别的他或许不行,但按照乔琰所说去找对方叫骂这件事,他却肯定要比对面熟练。
这便是为何在一部分人去了乔琰指示之处挖坑,一部分人跟着她熟悉火箭的点燃射击流程后,剩下的一部分则跟着他来到了田氏坞堡之外。
先前吃了一场败仗,倒是没让这位黄巾渠帅有什么没脸迎敌的状态,反倒让他更有一种厚脸皮的无谓。
有一部分士卒跟随在他的身后,又站在坞堡射程之外的位置,更是让他多了一份安全感。
他伸手一指,便指向了那方才对他比划手势挑衅的家伙,张口就是一派乡野村夫骂架的狗日驴草之言。
“……”窝在坞堡望楼之内的田氏大公子田彦刚听了个开头便想跳起来,却被他身边的二叔给按了下去。
田彦的视线之中,梁仲宁这厮,脸上分明还有当日狼狈逃窜之前,为坞堡之中的箭矢所划开的伤口,身上不伦不类的甲胄也是黄巾起兵之时为了区分清楚他和寻常士卒的粗劣之物,拼了半副从濮阳城里搜刮来的战利品,偏偏这家伙话中的嚣张意味,竟活像是自己已然取胜了一般。
此人还粗通些文字功夫,愣是将这连珠炮一般的嘲讽之言,整出了押韵的节奏感来。
听得田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匹夫!”
他忍不住扬声喝道。
他如何不知,自己的确不该被对方的污言秽语牵着鼻子走。
但往日里田氏豪强在这濮阳地界,谁不给他几分薄面,何曾有人敢这样指着他的鼻子骂,更是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而有恃无恐地放肆!
“此等匹夫如何就夺了濮阳城去!他若真有这个胆子,何不到坞壁之前来,我定让典壮士拧了他的脑袋!”
他说完了这句,稍显痛快了些,转头却见身边的二叔,并不像他一般生怒,反而在脸上露出了几分思虑之色来。
可还不等他发问,他二叔便拽着他去了另一处望楼,朝着另一处走动的蛾贼望去。
并未过多久,这份思虑之色,就被淡淡的喜色给取代了过去。
田彦不明就里,“二叔?”
“我等破敌之机只怕到了。此人言行狂悖,却也不至在败给典壮士后还觉能以斗将之法取胜,只怕是想白日骂战,夜间暗袭。”
这田氏族长的胞弟在坞堡内一向承担着智囊的位置,此时也不例外。
在他的视线中,那黄巾蛾贼隐隐绰绰让他窥见的身形,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移动挪位之举。
这也让他当即提高了警戒,却在数息后,变成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拢着袖子又朝着梁仲宁叫骂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做出了决断,对着田彦说道:
“子博,我有一事需你去做。”
田氏坞堡之外,梁仲宁从日未过午,愣是叫骂到了黄昏日落之时方才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