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大事也得看看具体情势来定,蝗灾到底是天灾,又是自三辅兴发的,总不能说因为蝗灾波及到了并州,就说这个并州刺史是个废物。
再进一步追究到举荐人的身上,这多少有点不合适。
“情势几何?”
刘宏冷笑了一声,“甚好啊,都平定了。蝗灾几乎不曾造成损失,并州百姓坐等秋收,因处理蝗灾甚速,连带着胡虏不敢入侵,说来也是应当问问右扶风、左冯翊和京兆尹的几位都是如何办事的。”
“……?”
袁基茫然且谨慎地抬头朝着刘宏看去。
倘若真如刘宏所说,张懿此人应当是有功,而非是有过才对。
也难怪最近抵达京城的奏报之中并无从并州送来的,显然是想等着局面平稳后直接送达好消息。
可听着刘宏那连名带姓的称呼,又显然是对其大为不满,指责之意更重些。
还没等袁基将问题问出口,他便听到刘宏将手中奏表摔在了桌案之上的声音,“可这些跟张懿有什么关系?”
“下令捕杀蝗虫的指令出自乐平侯之口,张懿所做,也不过是在四个月前拒绝乔烨舒所提,建造龙骨翻车防备蝗灾的建议。”
“以蝗种换粮,以夜火诱虫,以翻车灌地,以沟渠埋杀,桩桩件件都出自乐平侯之手,那张懿做了什么?”
“他可真是丢尽了一州刺史的脸面。”
刘宏语气中指责之意尽显,“接到蝗灾临门的快马飞讯,竟不及做出什么妥当的应变处置,就先因无能,被个孩子给拿下关押了,说出去简直是天下笑谈!”
别说正面被叫出来回应的袁基,在场的诸位官员都惊呆了。
刘宏这话里的信息量着实是太多了点。
什么叫做张懿被一个孩子给拿下关押了?能有此等本事的孩子,除了乐平侯之外,显然也没有第二种可能。
擅自监禁朝廷命官,还是一州刺史,这得是何等胆大包天的人物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在刘宏的上一句话中所勾勒出的,又分明是个格外英明果断的形象。
能快速制定平定蝗灾的政策,甚至能够下定决心采用捕捞蝗虫的手段来对抗天灾——
即便是在场诸人大多是从地方上一步步混上来的,也没有哪个敢打包票,自己就能够做到乔琰这种程度。
可是她这行事手段,确实是过激了一些。
这么算起来,张懿会被刘宏当廷斥责,甚至连带着他的举主也被牵连,而杨赐因为对比之下的举荐有功重为三公,也完全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情。
这并州真是,先前没什么消息,却在此时来了个大的。
袁基尚在语塞之中,深觉自己是遭了飞来横祸,又忽听刘宏转向了另一人问道:“崔司徒,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崔烈:……?
他一点都不想在此时被点名。
在本来就可能因为左脚先进殿被褫夺职位的当口,为什么要把这种令人窒息的问题抛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