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有过实战交锋的兵卒,往往要比普通人有更清晰的战场认知,也要更具备杀伤力。
那么在极端缺乏战力的情况下,就绝没有这个条件去搞出什么三年培养计划之类的东西,而顶多是将其分编打散,就直接开赴下一处战场。
至于说什么将士卒分出个三六九等来,降卒为最低等,逐级进行升迁,这或许是一时之间的可行之法,却还存在着种种不小的隐患。
军队内部的鄙视链,尤其是原本的兵卒和降卒之间的鄙视链不能形成!
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很容易随着出现的欺压行径,造成军中裂痕。
这种裂痕往小了说只是在配合之中的小问题而已,往大了说却是敌方撬动我方内部矛盾的开端。
故而乔琰在此时冷静而决绝地回道:“首功制度不能只推行于一部分人。”
在以上弊病面前,这是一条必须严格执行绝不能让步的底线。
“不错,这是必然。”
郭嘉回道,“但以此番为例,乔侯对白波贼势在必得,才有了那先前未尽全功的三战,可若是乔侯得白波贼为俘,进而为兵,直接将其收入门墙,那么——”
“那么以一种不在乎于将人往坏处想的方式来评判,只怕往后贼寇将再不怵与乔侯敌对,因为一旦不敌,只需投诚便是!不仅能免于枭首,还能享有乐平兵卒斩首为功,一首三十石的绝佳待遇。”
“我并非在此危言耸听。”
他这话说的同样没错。
汉末诸多军阀何以杀俘屠城之举屡见不鲜,一方面自然是粮食短缺,养不起那么多人,另一方面却未尝不是在震慑。
站在他们的敌对一方,可能能够得到招安的待遇,也有可能会直接作为被他们斩杀用于警告敌人的标志。
但就像乔琰觉得首功制度及其补充条例的实行,必须是坚守的底线一样,那屠城灭族之事……
即便她自意识到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年代,也自争取这乐平侯的位置开始,就比那未来诸侯的任何一方都要先确认,自己要先掌握到足够的主动权,也未尝不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她也始终觉得,绝不屠城和将俘虏坑杀殆尽。
这正是另外一条底线。
她垂眸思忖了片刻后问道:“那么以奉孝看来,要以何种方式来制约这些俘虏?”
她说的是制约而不是处置,不难让郭嘉听出她在这话中所表露的倾向。
但这显然并非是什么仁善之心驱动下的迟疑举动,否则郭嘉不会在她写给戏志才的信中,也看到了她对赵云此番行动的安排,也不会有起初救下他和麋竺时候的河谷一战中,乔琰手段干脆的斩尽杀绝。
杀人为震慑,在乔琰这里显然不是一件不可为之事。
而局势如此,时情有变。
现在她只是想要多一点的人口而已,又有什么问题呢?
郭嘉在前来平周的一路上打着散心赏景醒酒的名头,实则骑在马背之上,将此番所要说的话,都以打腹稿的形式想了个清楚。
此时听乔琰只是要听取进一步的建议而非是对他的想法提出否决,郭嘉已先松了一口气。
他望着上首的乔琰,越发镇定地说了下去,“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