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应该法医去做吗?”
“更细致的地方会交给他们,我们要做的是‘初步’检查,记录大致情况,然后把尸体挪走。”
“不…我的意思是,你来做?”警探觉得这件事不应该交给十六岁的孩子。
“那你来?”林奈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男人,宿醉尚未彻底从他的眼中消退,他甚至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就别指望那一团浆糊中能留下什么专业知识了。
“还是我来吧,”女孩自问自答,下达指挥,“你负责把他翻过来。”
警探俯下身,抓住尸体的衣服。
出人意料的,尸体并没有在寒冷的天气中变得僵硬。
或许因为正对着排污管的暖流,他的肌肉依旧柔软,却又并非富有生机的柔软。
尸体从俯身变成了平躺,鉴于它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这两种姿势区别其实不大。
“来,我说你写。”林奈递过一份文件夹,随即戴上手套。
“从尸体状态来看,死亡时间超过了七十二小时,由于室外气温过低,时间可能会更久。”
“年龄大概二十岁,不对,更年轻一点,填十八岁。”
警探认真记录着,十六岁的女孩看起来很专业,至少比他专业。
“亚洲人,和我们一样。手上有茧子,看来习惯舞刀弄枪…噢,这里也有茧子,他还会拉小提琴。”
“没有外伤,身份证明…嗯…没有,你等下可以去垃圾桶里翻翻,前提是它一直没清理。”
“…王珏,王珏?”林奈看向自己的搭档。
警探没听到女孩的呼唤,他再次被最开始发现尸体时那股悲伤淹没了。
那是巨大的,磅礴的,仿佛吹过城市每一条街道的寒流那样的情感,他嘴唇发抖,双腿发软,眼中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那具尸体是他认识的人,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谁,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痛苦化作参天大树,狠狠扎进他的前额叶,搅动着里面的一切。
警探捂着脑袋,发出无比凄厉的哀嚎,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