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熊尚未答话,铁牛从屋里跑出来道:“大娃,你吃得了苦不?”
大娃脖子一仰,“你能吃得下,我还能吃不下?”
见此,王熊爽快地应了。
事情说妥,周中领着二个孙子往回走,心里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拜师。在古代拜师是一件严肃的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点也不为过。也不知道王熊是真的打算收大娃为徒呢,还是随便教教。想了一会,周中打算把此事交给大娃的老子周秀,让他自个儿去解决。
清晨微风徐徐,周中伴着晨风踱着步。大娃和二娃因着能学功夫,两人撒欢地来回跑。
“你们是谁?来我家可有事?”大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周中紧走几步,见是两个女人,心下一松,背了手慢慢往前迈着八字步。
天气渐热,趁着早上那点凉意,钟氏和小钟氏一大早赶了过来,两人在村外下了车,从村后绕了周家。到了周家院门口,院墙半人高,不用靠近,就把周家院中情形看得清楚。院中空无一人,只有厨房那边有些响动。
这样立在人家院门外,不消一会就会引来旁人注意。好在天儿早,周围的人家都在家里忙活着早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钟氏扯了下小钟氏的衣角,示意她先去别处看看。小钟氏那肯依,既然来了,那能不见正主儿就走的理。钟氏没法,脑袋里想着有甚法子能进得周家屋面去,见得周中的面。不料身后突然一声吼声。唬得她跳了一跳,回转身来,见是一个半大小子,随口问道:“这里可是周秀才家?”
大娃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不认识,回头喊道:“爷爷,有人找。”
循着大娃的视线,钟氏看了过去,急忙道一声,“秀才老爷。”
闻言,小钟氏一喜,伸手抚了抚鬓角,眼儿一溜,飞快地扫了周中一眼。
周中从府城回来后就把下巴的胡须给剃了,只留了上嘴唇的一字胡须,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些。只是面皮仍有些黑,穿着青色长衫,有些儒雅的样子。
周中比她想象的好了许多,身上也没有那股乡巴佬的气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心中有了几分乐意,抿了嘴,侧着脸朝周中福了礼。
周中愣了愣,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没动不动就行礼的。何况因着周中的臭规矩,村子里婆娘媳妇自来不跟他打招呼,见着他都绕着走。
周中这一愣,小钟氏却以为他被自己给吸引住,抬了头羞答答地朝周中瞄了一眼,又羞答答地低下头,再瞄抬头他一眼,再羞答答地低了头。
周中呆住,心想这女子真奇怪,咋这样看人呢?忽地,他想起上辈子他有一个好友,是个近视眼,摘了眼镜就这样微眯着眼看人。恍然大悟后,周中心生同情,古代可不是现代,没有眼镜那个东西,她这样在古代来说,算得上是半瞎了。
虽然有些同情,但为了维持或是不想让别人起疑,周中依然实行原身的臭规矩,不跟别的女子说话。于是,他脚尖一转,迈步往院子里走去,准备让邵氏出来看看她们有何事。
眼角余光却扫着一角碧水青的裙角,绣着一圈的白荷花,颇是好看,周中猛地回头看去,双眼睁得溜溜圆。
“诶。”眼看周中要走,小钟氏发急,不禁喊出来,却见周中猛地回身盯着她看不住,那句诶声吐了半声,剩下的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腰身好,摆出弱柳扶风的模样任周中打量。
周中从上往下把她来来回回打量,心中赞叹,虽说眼睛坏了,手艺却不赖。一身同色的碧水青给她做出两色来,上衫绣满白荷花,花蕊是浅浅的一抹黄,一朵朵荷花盛开在片片绿叶中,荷叶上似乎还有晨露欲滴未滴。腰身掐得细细的,显得腰是似水如柳。下裙却是通体碧水青,只在裙摆处绣出一圈小朵白荷花,衬着上衫的大白荷花,浑身素雅别致。
大丫身中手的大红蜀锦,她想了好些日子,还没想出绣什么花做什么样式的衣裳。连周中在家里也听了几耳朵,浑身上下一身大红,没个别的也不甚好看。想到这里,周中激动不已,转身大步往东厢走去,他得叫大丫来看看别人这身衣裳,学一学。
大丫孝顺又是家中绣活做得最好的,周中和邵氏的衣裳自是由她来做。做衣裳又不至是简单地缝起来,先要在布上绣上花草之类的。比如周中的衣裳,必要绣些青竹松柏,很是费功夫。周中劝她不要着急,慢慢来或是别绣那些花啊草的。可她不听,只是不像前几日那样白天黑日的做。早上趁着吃饭前空隙,她也懒得穿衣裳,坐在穿上拿着绣棚绣花。
“大丫,赶紧出来。门外有个妇人,身上的衣服做的好,你出来看看,学学。”
“唉,我出来了。”大丫边应着边急忙穿着衣裳。
周中这一嗓子把整个周家的人都叫了出来,人人从屋子里探出脑袋往外冒。
邵氏眼睛扫了扫小钟氏身上的衣服几眼,笑道:“他爹是个实在人,惹你们笑了。大妹子身上这衣裳着实好看,能不能让我孙女看看,学学?”
钟氏心中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儿。她扯了下嘴角,脸上堆了笑,“我们路过此地,还有事,得走了。”
那厢小钟氏在听了周中那一嗓子,脸色变得铁青,手中的帕子扯得稀烂。
钟氏拉了小钟氏一下,嘴里低声道:“走吧。”
偏小钟氏发了昏,脚都不肯挪一步。这会,钟氏那能由着小钟氏使性子,使上劲手上用力半拉半扶着小钟氏,脚不沾地走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