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之愕然低头,实在没想到这面千
呼万唤不肯出的镜子如此轻易就现身了,竟是全无宝物出世时应有的万千气象,连在外头时的耀眼清光也没有,甚至也不是从眉心飞出,而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掌心。
朴拙无华,犹如凡物。
齐敬之将青铜小镜握在手中,感受又与在梦境之外不同。
镜子背面的纹理与他的掌心贴合在一起,竟带给齐敬之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像现在这样把镜子握在掌心一般。
与此同时,齐敬之也第一次看见了青铜小镜的镜面。
这镜面竟是裂的,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镜面上赫然分布着数道又细又长的裂纹!
齐敬之注意到,镜面上的裂纹尽皆源自中心处一点,似乎是挨了某种尖锐硬物的一击,被生生打碎的。
好在虽有裂纹,镜子并未真正四分五裂,依旧紧紧拼凑在一起,依旧清晰映照出了他的容颜。
齐敬之打量镜中的自己两眼,开门见山地问道:
静待了几个呼吸,青铜小镜毫无反应。
齐敬之不由得皱起眉头,若是这镜子不屑于搭理自己,便不会如此痛快地现身,难道是曾经受过重创,灵性因之大损,连齐虎禅都不如了?又或者……没有像齐虎禅那样藏锋,镜中灵性才无法真正显化?
他眸光一闪,当即再次开口:
青铜小镜依旧毫无反应。
齐敬之顿觉无奈。
他之前还多有忧心,生怕这镜子是个如路云子一般的邪物,如今一看,这镜中灵性有了玉枕的加持,竟然依旧近乎于没有,怕是连害人都不会。
就在齐敬之捣鼓镜子的功夫,雪螭营已经一路畅通无阻地驰入了土丘北面的禁军阵列。
三百雪螭重骑所过之处,亦如无肠营横行介士那般人人瞩目,想来今日一役之后,雪螭营特别是那个年轻营尉鹿栖云的名字必将哄传天下。
齐敬之不清楚,如果自己今后还有机会进入梦境,是接着这出戏往下唱,还是再次做回那个寄居在白云观里的小罗师傅,抑或者代替另一位戏中人物甚至换成另外一出剧目?…。
他同样不清楚,待自己出去之后还会不会有现在这样熟练的骑术,反正此时此刻,齐敬之可以左手握持着青铜小镜,只凭右手单独控缰,就能轻松驾驭着踏云青横冲直撞。
前方不远处,无肠营已经与虬褫亲卫们混战成一团。
一开始,人多势众、又能够借助坐骑之力的横行介士们确实占了些便宜,轻而易举便将这些妖君亲卫击杀了十几头。
虬褫亲卫们怪异的银鳞蛇甲极为坚固,却抗不住横行介士手里那些势大力沉的重兵器,往往被一锤子砸在身上,便是鳞甲翻飞、骨断筋折的凄惨模样。
极为诡异的是,这些虬褫亲卫无论死伤,皆是一声不吭,而且受创之后,立刻就有漆黑如墨的血液自伤口迸溅而出,头上黑洞洞的蛇盔内也同时有大团大团的黑色烟气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