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弟子、打杀南岗虎精、接下松龄县捕头之职、主动到镇魔都尉官署结案、选择换取藏锋法,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必不可少的铺垫。
然而认可并不等同于放心,接下缉事番役的腰牌,前去处置这件看上去并无危险的小案子,才是自己真正的投名状。
至于此行真正想要打探的消息,还得徐徐图之。
齐敬之当即拱手道别,刘功曹却执意要将少年送出门去。
两人走在官署院中时,齐敬之瞧见脚下阴影,下意识抬头,就见麟德阁近在眼前,愈发高标宏伟、蔚为壮观。
见状,刘功曹微笑问道:“齐都头是头一回见到浑天司的高阁楼台吧?”
齐敬之点点头:“正要请教!我曾见过镇魔院五云巡检司的缙云使者,大致知晓其职司,对这浑天监察司却是只闻其名、不知究竟了。郡城百姓都说麟德阁地底下镇着妖魔,可有此事?”
闻言,年轻功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儿,颇有些忍俊不禁:“绝无此事!镇魔院里的三司一殿,唯独浑天司不掺和斩妖除魔这等俗务。”
“浑天司里的灵台郎们整日在高阁楼台上餐霞饮露,个个都是有洁癖的讲究人,哪里肯让妖魔的膻腥气污了台上的明月清风?”
至于浑天司到底是干什么的,刘功曹却讳莫如深,只说非我辈可以妄加议论。
齐敬之也就不好多问,在官署门口相拜而别。
他没有急着去城西李家,仍是自来时的北门出去,寻了一里外官道附近的僻静处坐等。
少年四下看了看,见左近无人,便将记载有藏锋法的那页纸取了出来。
哪怕只有一页纸,因为字体细小,竟依旧没有写满,甚至连个题目也没有,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指要害。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藏锋之要,一曰定名分!”
“名分既定,则上下有序、尊卑有别,人与物各安其位。”
“先王有言,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以神灵尊之,则邪魔滋生,以尊长奉之,则宗族不宁。此二者,名分之大忌,不可不察也!”
读到此处,齐敬之若有所悟,心中不由暗笑:“祭刀与藏锋,本就是相辅相成,哪里能够完全割裂?不论是祭祀无灵之刀,还是驯服刀中灵性,这第一条都用得上。”
“这一条其实依旧是祭刀如祭神、祭神如神在的延伸,祭刀不能说错,只是后果难以控制。”
“要想驯服刀灵,将化育邪神、被其反噬的可能降到最低,最好不要赋予刀灵神名或尊名。如果认刀作父,那就当真会多出一个爹,就像侯长岐家的书鬼那样,登堂入室、阖家不宁。”
想明白此节,齐敬之便是暗暗点头,庆幸自己先前误打误撞,以陈二之血祭刀时,只是泛泛而称,并没有真正定下名分,也就还有补救的余地。
当下,少年继续往下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