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只俯首下拜的兵煞之精是死是活,只在他一念之间。
很明显,宾满面对天地玄鉴和驺吾幡这两个几乎都是必死的选项,毅然选择了钩陈金牌。
它将自身本源袒露,将之与钩陈金牌勾连,彻底臣服于大齐国主的威权之下,以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念头闪动间,齐敬之将目光转向了其余的那些令牌。
它们环绕在三枚煞气虎符周围,其形似箭,看上去有些像是县令、城隍审案时所用的令签,只不过长度要短了近一半,只有五寸上下。
这些令牌与虎符类似,也是被分为左右两半,严丝合缝地拼在一处,上头同样镌刻有血色篆文。
据齐敬之所知,这种令牌有个名目,名为竹使符,通常一制作便是五枚,以第一至第五为序,左留王都、右与州郡。
铜虎符用以发兵,竹使符则是用以征调,二者合称虎竹。
齐敬之粗略一瞥,便从这些竹使符上瞥见了诸般血色篆文,其字数远比虎符为多,明确记录了昔年征调的具体事宜。
齐敬之看得心头一跳,眸光如电来去,又猛地顿住,死死盯住了其中的一枚竹使符。
心潮起伏之下,少年只觉字字殷红如血,竟是直刺眼目、映照心底。
吸纳了般般青鳞的青神羽枝立生感应,身形陡然舒展开来,抢在怒睛青羽鹤的心烛丁火之前,将渗入灵台的些许煞气神意一扫而灭,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青色荧光。
齐敬之回过神来,将那枚用以征调麟州怀德郡丁壮的竹使符摄到近前,紧紧攥在了掌中。
几乎同时,有青皮紫脉、光华流转的枝叶从他的指缝中飞快冒出,又反过来将整只手掌包裹其中。
紧接着,齐敬之手里的竹使符就开始肉眼可见地急剧缩小,构成符身的黑赤煞气无声湮灭,显露出内里一团青中带紫的荧光。
齐敬之心里才转过这个念头,那团青紫荧光立生变化,凝成了一枚小小叶片,落于青神羽枝之上,被众多叶片簇拥其中。
这枚来历和意义都很是特殊的青色叶片上赫然有紫脉成文,倒并非什么中提及的紫阳之书、上圣妙经,而依旧是原本竹使符上的文字,备述当年征调之事。
宾满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异变吓了一跳。
它盯着青神羽枝上那些好似艳丽翎羽的叶片,还以为都是类似它这样精怪的本源所凝,不由得愈发惊惧。
话音未落,悬在宾满头顶的一枚竹使符骤然崩散开来,化成了十来颗面色苍白的死人头。
其中一颗越众而出,缓缓飞向墙边一名持
刀而立的羽林卫选锋甲士。
它一边飞一边张大嘴巴,竟是主动吞下刀锋,同时飞行之势不止,眨眼间就被刀尖钻破了后脑。
那截刀尖前一刻还森寒雪亮,穿头而过之后却已是漆黑如墨,其上隐约间还有赤色暗痕分布。
这颗死人头恍若未觉,兀自顺着刀身而下,很快就迫近了刀柄,同时以自身煞气将这柄钢刀彻底染成了漆黑之色,骇得那名甲士连忙弃刀。
漆黑如墨的钢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当啷脆响,而死人头已经穿刀而过,到了刀柄末端。
在这个过程中,它的身形也随着煞气的流逝而不断缩小,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拳眼大小,恰好覆盖住了刀头铁环,乍一看就像是刀头上原本就有的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