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坐在他床边,轻轻帮他叠着被子,“别怕,会打麻药不疼的。”
她的声音很轻缓,以为他是害怕在不停的安抚。
甘祈的眉头却越发的紧皱,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憋了很久才说出口,“那我做了手术,身体可以像他们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他的身子很弱,几乎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一般,从小就喝着各种各样的药长大。
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上学时每天的早操他不需要参加,中考时的体考他不用参加,体育课他也经常被请到一边休息。
连带着学校里的所有活动,他都不能参加。
她们去爬山,他只能在家里看着,这样的生活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过了。
他想像正常人一样。
甘棠没有说话,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手术风险大,能不能安全从手术室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她真的不敢问的再多。
甘祈看着她的脸色知道答案,他狠狠的吐出口气,“姐,我不想做手术了。”
“我感觉活着都是受罪。”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那种不像是声音轻反而是想求着要解放的一种轻。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甘棠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阿祈,阿祈。”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甘楠工作忙家里经常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大他八岁,很早就比他懂事,他很多事情都是她来做,不是保姆不专业,是她不放心。
她对甘祈比甘楠对他都要上心,他一开始年纪小什么都不懂,那个时候的他性格还不是这个样子。
他六岁那年,她已经十四,他被逼着喝药,整个脸都是紧紧皱起,不过他很乖一口吞下,最后勾勒着嘴角跑到她身边要糖,那模样她现在都还记得。
甘祈放学早,那个时候她回来就经常能看见他站在门口等她,有的时候他还会炫耀司机在路上在校门口给他买的糖,然后又给她跟分一些。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活泼。
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爱说话,好像是大学以后,那个时候她学校远,学业重选择住校。
后面一周回来一次,他就变得很孤寂,不怎么爱说说话就一个人在他屋子里面静静的。
有问过他为什么,他也只字不提,每次都是摇摇头说,“没事。”
他喝药跟喝水一样,久而久之他也不需要喝完药还要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很快恢复平静。
甘棠握紧他的手,他像是不想面对她这副模样,眉头微皱转过头。
房间里沉静如此,甘棠不知道该怎么说开口。
她站起身轻轻敛去他有些挡住眼睛的碎发,“阿祈,我给你休了学,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甘棠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