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史依旧立在那花卉图前,仔细盯着宋云桑。他忽然道:“你是……宋侯爷的千金?”
宋云桑不料他会认得自己,连忙点头:“刘大人认识我?”
刘御史应是:“前些年在侯府见过你,那时你还小,许是不记得我了。”
却又叹气道:“宋侯爷在士子中颇受推崇,你又怎会……怎会和锦衣卫在一起?”
宋云桑黯然道:“我是为了救我爹爹。刘大人,是这样的……”她将爹爹和太子的情况一番讲述,最后道:“裴孤锦的确是受圣上之命,前来查探惠妃娘娘一事是否有隐情。此事不仅涉及你的女儿,更涉及太子,他不可能不尽心。便是他不尽心,京城中许多人还等着营救太子,我也可以将口信给他们带去。所以大人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务必告诉我,不准便会对案情有所帮助。”
她顿了顿,轻声道:“你也希望还你女儿一个清白,对吧?”
刘御史沉默良久,终是道:“我不信他们,但我信宋侯爷。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一刻钟后。宋云桑心情沉重行出了房。她问刘御史太子与惠妃之前是否相识,又问惠妃此前是否有什么异常,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刘御史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刘御史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来邻县,似乎是白跑了一趟。可药店那边,也没听说有进展。如果说昨日宋云桑只是期待太子早日翻案,那得知爹爹的安危与太子的清白息息相关后,这种期待就转化成了焦躁不安。现在案件毫无进展,想要还太子清白,看起来困难重重……
裴孤锦立在院中凉亭,看着宋云桑走近。魏兴站在一旁,曾元良却不知去了哪。宋云桑将供纸呈给裴孤锦,声音低柔道:“裴大人,我已经问过了。刘御史很配合,可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裴孤锦接过供纸,却还是看着她。宋云桑正垂着头,容颜依旧美好,可眉眼却恹恹,周身也是萧瑟、低落、郁郁。裴孤锦只觉心口那股气堵得愈闷了,烦躁捏皱了手中宣纸:“我都让你问话了,你还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宋云桑一惊,强自收敛情绪:“大人对不住。”
她也不敢说你查了一天却毫无进展,我焦急担忧,只得道:“我就是觉得……之前多少人巴着刘大人,现下出了事,却跑了干净……”
说到这,她却想到了侯府的处境,不是和刘大人一般无二?这么一想,再出口的话便有了真情实感:“侯府现下也是如此……果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裴孤锦冷着脸看她,半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以为他们能逃?”
宋云桑怔住,不明白裴孤锦是何意。可很快,她便明白了。裴孤锦将她带去了县衙,曾元良正在那与知县说话。见到裴孤锦几人出现,曾元良有些吃惊:“裴哥,你怎么来这了?”
裴孤锦只是摆摆手。知县连忙见礼,裴孤锦道:“将所有曾经呆在刘府的人——不论是刘家远亲还是家丁,都抓回来,我要问话。”
知县神色惊疑:“全部?”
裴孤锦面无表情点头。
知县心中叫苦,却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召集县衙所有人,集体出动抓人。所幸他们熟悉情况,不过半个时辰,便将那些人逮了个七八。百余人塞不进县衙,只能跪在县衙前的大街上。知县躬身,小心向裴孤锦汇报:“还有十余人不是本县户籍,这两日拿了路引离开了,我现下便派人将他们捉拿归案。”
知县偷偷看裴孤锦,却发现裴孤锦正看着那漂亮小厮。那漂亮小厮也不知在想什么,根本没发现裴孤锦看她,还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裴孤锦脸色便是一沉,朝知县斥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一定要把所有人抓回来,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