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于陈的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温和。他望着身前的少女,她一身红衣。不知为何,明明春花不争艳,他却此刻却觉得她是整个春天。
他起身,将里面的木盒拿出来,随后将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九连环拿了出来:“是陈离修复的,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书生模样的人。”
姜婳眸停了一瞬,如若单听陈离她没有想到什么,将于陈和陈离放一起她就明白了。于陈参加科举用的是陈离的名字,用的是陈离的名额。
原来。。。。。。上次她所见到的那个人便是陈离吗,姜婳明白自己上一世听见的一些东西可能出了一些差错,世人眼中都是于陈为了权势占了别人的科举和功名,但是事实应该不是这样。
只是以如今的身份,细问便有些冒昧了。于是姜婳将心思从别处收回来,望向桌上的九连环。
她的手小心地抚摸上修复完好的九连环,并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放到桌上:“陈当家在何处,这是剩下的银子,九连环修复得极好,我很欢喜。”
于陈停了一瞬,转向竹帘后:“在那里。”
姜婳随着于陈的视线望过去,恰巧一阵风将竹帘掀起来,露出一顶棺材。
这是姜婳自看见于陈之后的又一次走神,她握住九连环的手有些收紧,随后缓慢地望向于陈,她沉默许久,也只能道出一句:“节哀。”
于陈对她温柔笑了笑,声音很轻:“他病的很重,身体一直不好,其实我们之前便预料到了。只是原本我们都以为能够撑得久一些的,起码等到这次科举之后,但世事无常。”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没有那么悲伤,但是可能就像于陈曾经了解姜婳一样,现在的姜婳似乎也了解现在的于陈。
她有些说不出来话,因为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太渺小了。她数次想要说话,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轻声道了一句:“那要如何安置。。。。。。”
到底是关心,又怕问的冒昧,姜婳并没有点明一些东西。
于陈抬起眸,对着少女笑了笑。他们之间,隔着一方九连环,一个木盒,还有这不知如何计算距离的半年。
他望向竹帘后的棺材,轻声道:“便同常人一般安置,按照他的遗愿,他想要一方临海的院子,然后在院子中给他栽上许多花树,将他埋在最偏僻的一处就好。陈离说,那样的话,别人就算翻进院子中摘花,也不会摘他上面的那一棵了。”
说着,倒是于陈先笑了起来:“所以可能得去寻个临海的院子,然后。。。。。。给他种一院的花树,再雇上一两个人,这般的花,还是不要让人摘了。棺材里面虽然放了防腐的东西,但是还是不能放太久,所以今日应该就要走了。”
其实不是‘应该’,在许久之前,他就定好了离开长安的船只。他望向面前的少女,没有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这一次谈的船价钱便宜了一半。
姜婳认真地听着,听见于陈今日便要离开长安时,她有些愣神。她原本想让他再留一两日,但是看着竹帘后面的棺材,她实在说不出那句话。她扣紧手中的木盒:“什么时候的船?”
于陈温柔道:“黄昏时候的。”
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了下来,姜婳轻声道了一句:“黄昏。。。。。。”她望着里面的棺材,又想到许多东西,到底没有说出让于陈等一等她的胡话。
她同于陈匆忙告了别,拿了九连环出了店铺后,就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她上了马车,轻声道:“晨莲,你能帮我去查一查于陈是哪一艘船吗?”
晨莲自然应了,只是她得留下小姐身边,于是吩咐了旁的暗卫去做。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下来。
消息化成小信,传到了小院。莫怀看着手中的小信,怔了许久,也不知道要不要拿给厨房里面的公子看。雨下的很急,最后莫怀还是入了厨房。
他看见公子正在认真地拔一只母鸡的毛,莫怀顿了一下,还是沉默地唤了一句:“公子。”
青年冷白的手被烫得泛红,他转身平静应了一声:“怎么了?”
莫怀手捏紧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