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星九听得都很认真,但论起观察能力,却又都及不上燕柠。
她喝了几日汤药,身体虽说没有大幅改善,但下床做些简单的事,却是没有问题的。
稍微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洛千淮也没有拘着她。发现她有药材辩识方面的天赋,完全是意外之喜。
中药多为植物的根茎果实,经过炮制、干燥切片之后,常有模样相近的,若不是熟知药形药效,很容易出现差错。
比如天葵子与香附,都呈现不规则且略弯曲的短柱状、纺锤状小块,但后者上面却生有纵皱纹,并带着数个略隆起的环节,稍一不慎就会认错。
但燕柠就不会。她总能将洛千淮的讲解,与药材本身结合起来,细致入微,一丝不苟。
洛千淮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别的计较。这是后话。眼前药材已到,下一步就是制挂牌匾,然后开张大吉了。
洛千淮认真回想着前世看到的那些老字号药堂,什么同仁堂,益春堂,广济堂,久安堂,都是名声响亮的好名字。而她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在其中挑出一个顺眼的,找人拿去制匾便好。
文溥被陶府管家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自从薛温有急事离开之后,诊治陶老夫人的重任,就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方面是出自薛温的推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陶大夫及老夫人的认可。
按照薛温提供的,据说是出自自己之手的医案,老夫人的消渴症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这段时间,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陶家的常客,而随着老夫人身体的好转,他在府中的地位也与日俱增。
前日,陶大夫还专门见了他,除了表达了对他照看老夫人身体的感谢之情,还顺口过问了当年那件事,言语之中带上了想要帮忙斡旋的意思。
他如实地答过了,也说了那件事的蹊跷之处,陶大夫还跟着慨叹了一番,虽然没说什么准话,但让他回去等消息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
一切都顺利得像是在做梦。
怀中揣着管家塞过来的一包赏钱,拈量着至少能有五百钱,文溥的心情也如这明净的蓝色天空一般,清澈如洗。
他先去了东市悦和楼,切了半只卤羊头,让人使油纸包了,正要离开,忽然有如神差鬼使一般,走到了后面一条街上。
那间他心心念念的铺子,应是换了新租客,黑漆的乌头大门擦得铮亮。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走出来,在门外挂上了一个木牌子,上面也不知写了什么。
文溥有些好奇,正要走上去看时,却被隔壁布庄的老板娘拦住了。
“文郎中?”黄绢犹豫着唤道:“你怎么过来了?”
她很认可文溥的医术。当年她女儿尚在闺中的时候,有一次得了急病,就是文郎中看好的。后来去了婆家三年不孕,也是文郎中帮着调理身体,这才有了后面的儿女双全。
所以当年那些无赖打上门来,说文郎中庸医害人,她与丈夫是半点儿都不相信,还帮着去邑廷作了证,可惜最后还是没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霁安堂被砸,被封。
文溥叹了口气:“黄婶别来无恙。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溜达看看罢了——眼见这铺子被人租下来,我心里对老房东那点子愧疚,也能少上一些。”
都是相邻的店铺,黄绢对于隔壁的事还是相当关心的。
“听说这铺子是被个小娘子买下来了。”她小声地与文溥分享着八卦:“今儿上午有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我估莫着这儿还是要开一间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