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可怜了。”山椿说。
“就是,本想嫁城里去享福,没福享不说,还得娘家来养着。”陈天安说。
“在娘家养胎,没人告王村长计划生育吗?”山椿问。
“没人告。这计划生育搞得是凶,可农村哪家不是生两个三个的,对这些事,农村人是不会去告的。”陈天安说。
“哦,还是老百姓善良。”山椿感慨。
正月初三,胡仁昌来找山椿,几年的打工生活,胡仁昌更加瘦弱,看上去还略有些苍老,与他二十多岁的人不相符。
“还好吧。”从胡仁昌的外貌上山椿已看出不是很好,本不想问,但还是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唉,好啥子哟。”胡仁昌摆摆手。
“怎么,打工不顺利?”山椿问。
“农民进城,那来的顺利?”胡仁昌两手一摊。
“凭力气干活,凭本事吃饭,还分城市农村?”山椿有些不相信。
“人啊,到了哪里都分三六九等。”胡仁昌一脸的苦大仇深。
“山椿,山椿。”山椿正待问个明白,听得山兵的声音在外面喊。
“哟,你们这一去几年不回来,今年咋过全都回来了?”山椿笑着把山兵迎进了屋。
“这是胡仁昌,也在广东打工。这是我山兵哥,和你一年出去打工的,也在广东吧。”山椿给二人做了介绍。
“是的,我也在广东。”山兵说。
“今年怎么回来了?”山椿问。
“唉,前几年吧,就在外面下苦力,没挣到几个钱,想回来又舍不得那几个路费,再说两手空空,回来也没面子不是。”山兵说。
“为什么挣不到钱?”山椿问。
“开始出去打工的,大多是城里的待业青年,还有工厂的下岗工人,他们城里人啊,世面见得多,家底也比我们厚,出去时合包里都揣着几个。我们农民,最初出去的人就很少,一路省吃敛用到了广东,四个合包一样重,分纹没有,举目无亲,看见城市就茫然,自己就低人一等了。”山兵说。
“就是那感觉,特别不好受。”胡仁昌说。
“这些不好受也就算了,忍着吧。可城市里没有我们立锥之地,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一见到我们这些乡下去的,人人都一副鄙矣,一副不屑,让你心里凉嗖嗖的。”山兵说。
“让人瞧不起也就算了,关键的是,找活干难,挣钱难。经常是干了活,不给钱,找个理由把你撵了。反正去的乡下人多,老板也不怕找不到人干活。”胡仁昌两眼红红的。
“钱没挣到,你在这城市里还站坐都要钱。”山兵说。
“何止站坐要钱哦,撒尿拉屎你也得拿钱。”胡仁昌说。
“不会吧,撤尿拉屎也要钱?”山椿不信。
“当然,厕所是收费的。”山兵说。
“哦,厕所收费?”山椿问。
“那当然。”胡仁昌点点头。
“乱收费吧,政府不管?”山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