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个提议:做两手准备!”
他的鞋拔子老脸越发严肃,威严的扫过每一个知青:“选送两个候选人参与培训,一个在教室里听,一个在教室外头,两人倒换着来!然后小林同志必须在培训完成前拿到高小文凭,否则就自动失去资格。如果小林同志拿到了文凭,那么两人就比培训的成绩比医术比评语!那么现在举手表决。“
“好!好!”
“同意!”
两边代表都举起了手。
魏春凤合上本子,盖住歪歪扭扭的字,站起身道:“那么,现在我宣布,会议结束。”
常青根本高兴不起来,忙拉住最近的魏春凤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另一个候选人是谁,还没选呐?”
魏春凤看知青们,挣脱她的手:“不是说高小文凭?咱们屯符合条件的娃子不是在读书,就是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在速成班里毕业,你们知青自己推选一个就行,明儿把摁了手印的推选信交到队部办公室。行了,我得忙去了!“
魏春凤不耐烦道:“你们当加个人那么容易!说不得老支书就得挨训,要是人人跟你们似的,公社教室外面的走道都得给人扒烂了!”其实这是有先例的,主要因为名额太稀罕,好不容易等到的名额不能白费了。雪省可能是医疗资源最短缺的地方了,要不这样老仙姑也不会这么被推崇。还有小林,半大个小丫头,孤零零的一个,但就是屯里最找事最难缠的老碎嘴子们那里也没漏过她半个不好的词。
“也别放心的太早。这半年培训是速成的,可考试不是,听说不止最末了考一回,是一轮轮的考,连着三次小考考不过就得受公社通报批评,写进档案里的!你们都好好琢磨琢磨。”要不然老支书能这么慎重?推举工农兵大学生也没这样过。
她走后,知青内部瞬间就内讧了,人人都眼红这机会。韦卜顺还直接说常青:“队长色盲,就不算在里面了吧。”
另一头,老支书转身前瞟见林星火追了过来,他就想往人少的地方走走,跟这孩子商量商量考文凭的事。说到底这事得利的主要是整个屯的人,小林自己是被大家伙沾光的人。现在闹得还给她白添个麻烦,还得再考什么文凭——小林的字他看过,都是能提春联的人!能读能写就行呗,叫这群知青给闹得!
“小林,这种为了文凭加塞考试的,在公社小学还不行,它没这个权利。咱得去县小学考,我听说这种考文凭要求格外严格,那题出的难呐,屯里的初中生都不定能及格——我家妮儿上完了初小就断了学,过两年她明白回来想接着念,想着自己在公社年年拿第一,就自学了高小的书本子到县里去考试。都考糊了,哭着回来的!最坑人的是不是及格了就行,得上八十分人家才给你开具文凭给你入档案。不过你别担心,我有个侄媳妇就在小学当老师,这事啊……诶,咋是你!小林哪?“
老支书背着手边往前踱步边头也不回地跟林星火说话,结果一转脸发现是拿着个破黑板的会计。
会计也不年轻了,但四五十岁饱经风霜的人对比老支书的那张马脸可就显得能入眼多了。所以会计最爱和老支书站一块。
会计瞅着支书拉的更显长的脸丁点儿不怵,笑呵呵的指向放家伙式儿的仓库方向:“追着大壮他们去啦。”
“我说支书哇,让你家小妮跟我学记账、打算盘咋样?你不能看好了红忠当接班人,就瞅不见老搭档的急吧?”红忠是退伍军人,一回来就被这老家伙看好当接班人培养,从记分员到仓库管理员、民兵队……都历练了多少回了!今年轮到秋捕队,和大壮处的好,辅助工作也做的不错,这两个以后搭班孬不了。
老支书哪儿还管会计接班人的事,抛下句:“找你王家二胡子去!”赶忙往仓库去,小林这是咋的啦,咋非要进秋捕队呢。老林子可不是莲花峰那种曾香火鼎盛通了路的地方!
老支书赶到时,正看见林星火抱起一块旧社会留下的石墩子——瘦瘦小小的个小姑娘,慢慢地,慢慢地把那么个实心墩子举过了头顶……
直到林星火把石墩子稳稳当当的放地上,老支书才又会喘气了。
可不知道大壮那二愣子说了句啥,老支书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娃儿,突然四肢并用,‘嗖嗖嗖’的就蹿到旁边树上去了,都快到树顶啦。
老人家张着嘴,从不离手的旱烟杆子吧嗒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