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量兔狲传音的林星火刮了乱用词的小伙伴一眼,说什么大实话,本来挺有修士斗法那味儿的气氛,瞬间给破坏了。
兀自激愤后悔的黄皮子一噎,忽又桀桀怪笑起来:“皇帝?又不是只有皇帝才有龙气,但凡权臣大将者,皆生黄气,是龙是蛟有什么要紧?只要有龙血做基,好官的善蚺正黄和奸宦的恶蛟污黄对炼气士也无甚不同。”金家能蒙过它,金焜更是将它坑害至此,黄皮子肯定他家必然存有哪个皇帝的血,甚至说他们身上还混入了某朝皇室血脉也不稀奇。
“过往一县一山的土皇帝身上都能有丝黄气,更何况而今人口之众?”黄皮子不怀好意的看向林星火:“我才出山时,一县不过数千人,现在一个工厂便能上万,你说金焜如今的本事比你如何?”
残瘸的右腿突然伸出点了点玉盆,它歪着尖嘴道:“这东西和玄狐头骨一样,都是金焜借与我的宝贝。我既不能敌,你两个小崽子……”
话音未落,林星火小手一翻,一叠符纸便被拿在手中,那厚厚一沓子,颇有当年黄皮子抓银票的风范。
这意思,你也是咱手下败将,都变成这破模样了,就少摆那前辈的臭架子了。
兔狲有传承记忆,它比林星火更不好糊弄,炼气士就算再偏门,也是从修士三千大道上发散出去的小道,上古时期的人修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修炼法门,所谓殊途同归,那叫金焜的炼气士再厉害,还能用已灭亡的皇朝血为根基,盗取如今大官的黄气?
端谁家的碗,就得吃那家的饭!金家若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藏头露尾:“要这么能,还能给你宝贝放你在外头?早就拴起来看家了!”不过是黄见喜没提防人家在宝贝上动手脚,着了道了,就这样抬高救主,想吓唬他们!
狲大爷边挖苦黄见喜,边跟小伙伴传音,让她放心:这金家现今仍能修炼,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自身便为某皇朝血脉,现在隐姓埋名自己往上爬,利用本身所生的黄气修炼。或许还曾聚拢收集过旧王朝龙气——兔狲瞟了一眼愈发萎靡的小龙示意:这家伙兴许还是个杂色龙,金家不仅窃夺龙气,还盗取皇室血脉,谁知道他家混了几朝几代的‘龙血’,当真无耻之尤呐!
林星火回了个眼神,她可没想那么多,本就有血海深仇,祖坟我都掀了,还在乎再夺一件宝物?
一改素常做派,跟黄见喜废话,不过是想从他嘴里抠出些蛛丝马迹。现在既得“金焜”这个名字,还知道了金家修炼根底,收获良多。现在看黄皮子也只知点皮毛,金家炼气士的身份还是它遭了金焜道之后才想通的,但林星火也不失望就是了。
“金家?金焜?”林星火语笑嫣嫣:“是隔壁往粱山上那台压胜棺,还是其上的祖坟?”
什么压胜棺?什么祖坟?黄皮子怔愣一瞬,忽然撕扯住自己的烂耳朵,不可置信的问:“金家祖坟就在旁边往粱山上!”
“不可能!”黄见喜嘶吼道。它寻了几十年的压胜棺怎么会藏在这么近的地方!
似乎嫌它受的刺激还不够大,林星火对着它郑重的点点头,掏出狐颅冲它晃了晃,狐颅里心脏小宝石立刻亲近的贴近林星火的手指肚,红色宝石又卡在狐颅空空的眼眶中……
黄皮子呆住了,残魂抖个不停。好一会才勉强平静下来,不去看它用月精养了多年洁白如玉的玄狐头颅,沉沉的垂下脑袋。
“臭狗,你家旧主把你困在这里,久无动静,不就是知道你蹦跶不出什么来么?”兔狲不耐烦地讥笑:“现在你要脱困,还需求我们,怎地这多废话?”
黄皮子被兔狲气的身形都扭曲了一瞬,又骂它是狗!但黄见喜就是黄见喜,黄皮子贼兮兮的看向外面两个,可怜兮兮的卖惨道:“也罢,我这玉盆灵枢舍与你们!只是里面这些灰土乃是我攒下来的香灰炉药,对你们没啥用,不若留与我为坟土吧?”
用爪子抹抹眼睛,若有似无的展示瞎眼瘸腿,以及破破烂烂的皮毛,“侥幸保留了半条神魂,我只祈望下辈子能做条能修正途的好黄鼠狼!”有信徒供香燃尽的香灰送魂,下辈子开灵入道的机会便能大许多。
黄见喜对着林星火使劲,它就不信这人类的女娃子能这么狠心,她能养兔狲和黑貂,家里还藏着挂着玄狐妖丹的狐狸崽子,必定是喜欢毛茸茸的!人类女人都这样,只要抓住机会,肯定能使她们心软。
可林星火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放你往生可以,但坟头已经帮你立好了。”她指了指了下面馒头一样的乱石堆。
黄鼠狼的爪子一顿,说好的爱护小动物呢?
谁跟你说好了,兔狲眼皮一耷拉,爪子在林星火腰间储物囊一抹,一只灰不溜丢的松木盒子就出现在它爪爪里,抛雷球似得往那石头小山包一丢,松木盒子正正好砸进山包顶上的石头缝里:“现在可以了吧?”
“?!”黄皮子就没见过这样狼狈为奸的黑心崽子,那木盒一拿出来它就感觉到了,里面装的必然是自己可怜肉身烧成的骨灰!
常言道“魂就灰骨”,倘若身陨于特殊地方,那神魂也一样困于此处不可解脱,人间随处可见的“水鬼”传说,便是这个意思。黄皮子的修为不到跳脱五行的地步,自然也受尸骨所限。乱石堆一起,此地即为山中山,山腹中本就阴气过盛,坟堆还起在这其中,想不成地缚魂都难!除非黄皮子真有往生之心,反可借助阴气迅速打开黄泉归路。
就在兔狲将盛有它骨灰的松木盒投入乱石缝缝后,现在即便是黄见喜忽悠着一人一狲助它脱困后再想靠香灰中宝物遁走,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