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支书说得含糊,早前是啥时候?这也不该叫树苗了吧?
不知前情的其他人不理解,可贺庆心里有数,贺部长一惊又一喜,惊得是林星火的本事又长进了,他喜的比惊还大,这会子竟然庆幸起当初定契的倒霉事来了。
转过杉树林子,眼前就是一片阔朗地方,地上的枯草荆棘已经用火燎过,架子车甚至路过两个四四方方的深坑,似乎是挖出来的池塘。
这让张主任也迷糊了:“这是原本就在开的荒地?”不然不能这么光溜吧?还别说,只要宋瓦子江不改道,这片地方真就是再好不过的良田了。
不咸屯的三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笑盈盈的就把这句话糊弄过去了。
院子建造在杉树林里侧,从鹿车上下来的近五十号人瞅着这出还修了土墙和警卫房的大院落都有点找不着北,而张主任是越发相信这地方应该是人家大队本来就要开荒建设的地方。
这会儿他倒对屋子的质量放下心来了。
大院占了有五亩地,只在靠北的地方修了两列四排泥草屋,其他倒都是光秃秃。泥草屋子不算高,能看得出来房顶上的草是新苫的,只看那苫房草的厚度,这些久经磨难的人脸上就笑开了花。
直到相互搀扶着走近了,张主任率先进去看了看,那脸上的笑就直接硬在了脸上——一排屋子有八间,两头边上的是小间、中间四间是大屋,但小间也给分了里外屋,算是修建的很周到了,可是炕呢?
就算没来得及修炕,为啥外间的灶台那么小,而且还没在隔墙上预留过热气的炕眼儿?
老支书还没来得及看过呢,黄大壮倒是知道,但林星火给他什么图纸,他就只管照着上头建造的。
“姑、不是,咳咳,”贺庆清清嗓子,在夹墙上比划道:“小林同志,这块是不是忘留炕眼了?”
林星火整了整被兔狲坠的拧筋的挎包,指向平行的两排泥草屋中间搭起来的棚子,那里有个用泥塑的葫芦状的大炉子:“那是火炉,烧上火,两边都能暖和。”
张主任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上前拍拍厚重的土墙,不敢置信的问:“这是火墙?”
老宁咋舌:“这些屋子都做了夹火墙?”别欺负他老宁没见识,就算不是方同俭那样出身优渥的书生,他个老粗也知道土坯做火墙得费多大的功夫!土坯比不上砖头,泥浆更不是水泥,用这两样砌的火墙要想不漏烟,得比寻常土墙要费一倍多的土坯,还得是老把式手艺才能抹平墙,就算村里人自己起房子,也舍不得这么抛费,基本上都只做堂屋里屋当间那一面火墙。
其实人家方同俭还真不懂啥土坯火墙,没被打倒之前人住的是烧锅炉通铜管热水的四合院,被打倒后只有破炕睡,真没见识过什么火墙。
但这人聪明呐,他倒是头一个说到点子上的,只见方老用巴掌丈量了下墙的厚度说:“夹火墙应当更厚?”
人家也不是抬杠,纯粹是这墙跟他们之前住的泥巴屋差不离厚,由不得人不疑惑。
这是全盘否认了兔狲的劳动成果,亏狲大爷昨晚上忙了半宿!兔狲窝在软绵绵的新挎包里,不满的舔了舔爪子,更不愿意出去叫这些凡人瞅见他不凡的英姿了。爪垫揉揉毛脸,兔狲心安理得的又陷入酣眠。
林星火没再解释,直接用大钩子捅了捅葫芦炉子里压实的火炭,红通通的炭火瞬间就旺了起来,紧接着最靠近炉子的墙壁另一侧就能摸到温乎气来了。
其实火一直没灭,这不是新起的屋子太潮,林星火顺手给烘屋子呢吗。
张主任整个贴火墙上,跟贺庆道:“比咱那暖气片还热乎!”
贺庆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敲了敲墙壁内侧,是跟敲陶瓷似的那种脆生的声音。
林星火就知道他看出了点门道——兔狲把墙压实分出火道后,又放烛龙胆去烧了烧,但这次为了保温,只把内面烧成了。
这火墙就相当于人用手去握装了热水的瓷杯,热的能不明显吗,导热快更是自然道理。
她示意贺庆瞅瞅堆在屋子角落的稻糠,这不是没来得及迷人眼嘛?贺庆就描补道:“咱来的太急,这屋里还不及抹平,在正儿八经烧火前,先给它捣鼓平坦了。”
居然真是火墙!雪省的冬天没有这个更让人稀罕的了,只要暖和,拉点玉米秸子铺地上一样能睡!共用一个锅炉,这得省多少柴火?这不比之前一屋一炕舒坦?尤其是几个年纪大些的老人眼睛都湿了,从前他们为了省柴火,屋里也就比外头热乎一点,只要人不冻死就算烧了炕了。
还没住进去,大家的心都热了,当即就有人上去重新把炉子先封上,唯恐浪费一点炭火。那位大叔还奇怪:“从前还真没见过这样式的炉子。”
林星火垂下头,没叫人看见她的表情,这玩意是她试验炼丹炉的失败品,本来想仿造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的,谁知道她和兔狲捏了一通,弄出来个葫芦?索性这东西纯当炉子使还不错,能保火,还能把木炭烧的特别透,这才让林星火没太心疼被她糟践了的那些黄阶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