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星火也是相关之人,所以她靠近这匣子的时候溯符也会出现反应,而雪省往粱山上的草木也会触发……因为范围太过宽泛,所以这张特别难成的木符并没有多大作用,怕随身带着它会白白消耗木符,就被林星火从储物囊中移放到库房木架上了。
但这次,木符的反应尤为激烈。狐颅、狐胆都不能使溯符如此,这种反应,好似是木匣中的红线再次找到它曾经的主人一般……
林星火忽然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摸出一根用手帕包住的发丝,符文游走的越发快了。
乌年看那根末梢微微泛黄的长头发,脑中一转,变问:“这是那个同寝的肖兰芹的头发?”虽是问句,但乌年的语气很肯定,星火近来接触的人,也就是那个肖兰芹留了一头考究的长头发。
这根长发是今天上午肖兰芹找她询问不咸屯其他知青去向时,当时两人离得很近,林星火神使鬼差的就在肖兰芹肩背摘下一根落发收了起来……“还在屯子里的时候,溯符对她没有反应。”林星火哑着嗓子说。
初初得知身世时,林星火曾魔障似得用这个镶嵌了溯符的木匣试过她碰到的每一个人,但年代太久了,久的只有父母身死之地的山石灰木还记得他们的冤仇。
整个不咸屯当日除了林星火,以及跟她有契约的兔狲,没有第三个人或物能激发溯符。
但是现在,曾毫无动静的溯符对回城后的肖兰芹反应强烈。
传闻那金家太爷迷信“金紫林”,据说残存的雪省金家人改姓了林,费新力兄妹俩还因此怀疑过林星火是金家血脉。林星火微微一笑,凉的吓人:“阿年,你说是不是很巧?”
巧到肖兰芹的新任未婚夫就姓林,巧到那个林起云从前给林星火的感觉就很不舒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是冥冥之中有定数?
但林星火并未能从林起云身上看出修炼的痕迹,倘若他真如黄皮子所说是借助王朝龙气修炼的“炼气士”,那这一派脱胎于灵修,却杂糅魔修法门,集各种邪法残篇精华的修行之路,便当真与林星火这般修士正统道途全然不同了。
乌年对这种修炼龙气的修行方式不熟,这是灵气枯涸之际人修们才走出的新路子,太‘新’了,压根不在他血脉传承范围之内。但“黄见喜被金家人算计,残魂缚在白玉盆中替金家看守财宝,它说‘又不是只有皇帝才有龙气,但凡权臣大将者,皆生黄气,是龙是蛟有什么要紧?’”
当时乌年还不信金家能用已灭亡的皇朝血为根基,盗取如今大官的黄气,可如果是那个叫金焜的人自己做了大官呢?他用皇朝血为根基,的确盗不走新时代的官员的黄气,但他却能用自己当官而聚的黄气修炼,这就很棘手了。
正如黄皮子说的那样:‘过往一县一山的土皇帝身上都能有丝黄气,更何况而今人口之众?’这个林起云已经是个什么副部长,据说还是主管某方面实务的官儿,那他的修为如今到了何种程度?
“黄气炼气士境界锢闭难以突破,但手段诡谲,术法千奇百怪、威力非比寻常。”林星火也道。她势必要报仇,但也必须小心行事,不能带累这一大家子。
“我们得小心。”乌年忽然笑道:“但也未必要太束手束脚。”
“正如同咱俩都没看穿他的根底,同样的,他也未必能看出你我是修士。”炼气士与灵修妖修已经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了,早已背道而驰。倘若林起云看穿自己这一家子的底细,他绝不会放着自家不管:这些年灵气复苏,完全摒弃灵气另修他途的炼气士一脉不会不急,或者说,正亟待需要灵修帮助或“试验”、最渴求新出路的当属炼气士一脉!
“灵气无处不在,可黄气只能自产自用。”乌年身形一晃,那么大个的兔狲就砸进林星火怀里。
林星火默契接话:“先探根底、判仇人,再断官途、毁其道途?”
狲阿年不要脸的变成幼态,憨憨的舔爪点头,腔调却老气横秋的:“没错!这种坏人的底子脏着呢,掀翻了他的底子,估计你仇就报了。”跟他斗什么法?现在可是文明社会,电视上整日播报“建设现代化”,这种时候上去跟他斗术法,谁知道炼气士一脉藏着什么邪污招数,万一闹大了岂不是破坏无辜群众的信仰?查出罪证,交给炼气士一直看不起的普通人定罪处置才是正理儿。
林起云应当是金老太爷的重孙?也就是黄皮子嘴里那个摆它一道的金焜的儿子?林星火心说,可那个金焜据说早几年就得了老病,瘫在床上糊涂了,那种逃亡途中还能算计黄皮子保下金家一般财产的人会那么容易就倒了?而且若这个林家真是当年雪省金的化名,对于炼气士而言,延年长寿应当不在话下吧?林星火隐隐觉得有点违和,这家子秘密太多太深,她得慢慢的挖,仔细的查。
“颅、心和妖丹……还差肝、脾、肺、肾所化宝石。”林星火忽然呢喃道,脸颊轻蹭将心脏宝石收起来后再次缩小的狐颅,珍而重之的放回心窝处。当日父亲将妖丹藏在断肢血肉中,狐体被人七分……又为了保住她,代表修为的狐尾和父亲的七魄被献祭破碎,如今玄狐灵体仍旧只剩下七样,余下四颗宝石未归。
林星火有预感,遍寻雪省不得的四颗宝石,兴许线索机缘在京市?
相隔一座小花园的隔壁东园里,两个老头也正睡不着,相对着一个抽烟,一个捧着盅茶水慢慢品。
“说说吧,怎么回事?”良久,方同俭冷哼一声,率先开口。
宁老的脸皱巴了一下,又飞快恢复正常,老头咳嗽一声:“什么事?”
方同俭嗤笑:“你再装样?”
“要不是有事,你能把俩孩子送到我这边来上学?”是部队缺子弟学校呢,还是他这当爷爷的级别不够安排两孙子入学呢?
先前宁老头一说话,方同俭就听出来了,但这老头死要面子活受罪,拧巴的很,他不愿意让他在小辈面前露怯,才压住话头等到现在才张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