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面如何,好似与他们没有半点干系,这些青鸾卫甲士不动无声,就像一尊尊石雕,无论是狂风骤雨,还是即将到来的厮杀都无法让他们面上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李三辛单手端着盖碗从椅上起身,踱步来到堂前雨檐下,听着县衙外越来越小的厮杀声,望着眼前的茫茫雨幕,轻声说道:“居然是个高手,最起码是抱丹阶段,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说明我们那位李大人的确不简单。”
周飞龙笑道:“过河最怕不知深浅,知道了深浅就心中有数,刚才不明虚实的时候,我的心一直悬着,现在反而是能落到实处了。”
李三辛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周兄如此说了,那就有劳周兄将此人拿下,我去见一见那位铁骨铮铮的李大人,看看他还有何话说,还能不能说自己不朋不党。”
李三辛的声音不大,却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
毕竟他与周飞龙不同,他是千户大人的心腹,有着大好的前程,别看今天两人还是平起平坐的同僚,说不定哪天就变成了上下从属。
周飞龙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应下:“好。”
李三辛抬了抬手,立时有两名站在廊下的青鸾卫校尉过来,在头前引路。
紧接着又有两名青鸾卫校尉随于其后,李三辛就这么在四名青鸾卫校尉的簇拥下,手里端着盖碗,不紧不慢地往后宅行去。
周飞龙望着李三辛离去地背影,虽然心中颇为恼怒,但是官做到这个位置,公门修行多年,“制怒静气”早已是必然的功夫,所以他脸上表情还是丝毫不显,收回视线后,望向面前的满庭青鸾卫,挥了挥手。
所有青鸾卫同时转身,往衙门大门行去。
县衙外的大坪按规制有半亩见方,除了两只巨大的石狮,再无他物,以空阔见威严。
然而现在的大坪上却是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被雨水浸泡着,血水混在在雨水中,流入阴沟暗渠。
在大坪中间,齐玄素是唯一站着的人,他望向漆黑的县衙大门,沉默不语。
下一刻,县衙大门轰然开启,众多青鸾卫校尉从大门内一涌而出,沿着大门两旁的两面八字墙,一字排开,气势惊人。
然后便是身着试百户官服的周飞龙跨过高高门槛,来到大门前的石阶上。
周飞龙看了眼横七竖八的尸体,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望向齐玄素的眼神中满是阴郁之色。
齐玄素兀自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惧色。
周飞龙不得不开口了,声音低沉且威严:“当街杀我青鸾卫的甲士,意图救走朝廷钦犯,此乃杀头的大罪。”
齐玄素没有说话,只是一抖身上的斗篷,露出了右侧悬挂的“细虎刀”。
周飞龙看到这把刀之后,心中顿时明了,那个被派往“客栈”收网的心腹属下,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虽然这名心腹手下只是个小旗,但身手相当不俗,就连许多总旗都比不上他。
不过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守在‘客栈’的人被你杀了?”
齐玄素上身微微前倾,示意正是如此。
周飞龙看着他,森然道:“你真是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