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七清憋不住地捶打,鼓起勇气推它推不开,被鬼一下子抓住手时,它看着那憋得通红的清水芙蓉面,才下意识松开了桎梏。
“哈!”
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猩红的舌尖在双唇中若隐若现,七清连忙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嘴巴被啃得生疼,抽抽噎噎地捂住嘴,似乎是想保护自己。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鬼的心情更好了。
一直没有被在意,以为自己的死是七清推波助澜造成的,却又在观察之中发现自己错了。心里放下了巨石,分外偏执的厉鬼看着七清弓起的背脊,手放上去的时候,对方颤抖得更厉害了。
先前濒死的体验如同洪水猛兽,被冬天冷铁似的宽大手掌禁锢住两颊,七清摸了摸摆脱控制的脸,上面已经没有了感知,麻木一片。
在鬼随心所欲的触碰他时,七清试图蜷缩在一起但却被简单地制止。如果不是鬼的支撑,想必此时早已无力滑落在墙角,垂着头,小动物似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了。
鬼凑近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身后那哀嚎遍野的惨叫萦绕着七清,它似乎特别执着于那个答案,再次开口时,仍然是同一个问题:“你很……怕我?”
明知故问。
之前选择了撒谎的错误答案,七清再笨也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答错两次,再加上心里的惶恐和难受涌上,已经被鬼“折磨”了一遍的他羞恼不已,生气又害怕地抱紧自己,“就是害怕啊!你是鬼
啊!”
在它猛地停住时,他鼓起来的勇气仿佛又像被压缩了的棉花,软绵绵的,带着之前被亲的窒息的沙哑哭腔:“还说是我的情人……难道你不知道我怕鬼吗?明明他们都知道……”
这一哭就止不住,七清粗暴地擦着自己的脸,尴尬到头皮发麻,眼睛刺痛。
“好可怕……又是血……又是内脏……”,崩溃似地用两手盖住脸,情绪如同雪崩,一发不可收拾,他嘴里小声宣泄着,“就是害怕又怎么样?你都在搞什么啊,很恨我吗?既然恨我为什么又要亲我?知不知道很疼啊……狗都比你会亲人……”
嘴里骂得凶,眼睛里却一刻也不停地冒水,七清眼眶红肿,骂得凶但也不耽误他害怕,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被打死退游戏……
如果其他正在艰难求生的逃生者知道他这个想法……
鬼被哭懵了,居然下意识拍拍他的脑袋,做出了和以前一样的反应。
干涩又艰难,它开口哄道:“别……别哭……”
语气冷硬,心里却像是一口泉眼,滋嘟嘟往外冒水,团成了一团。
恍然间眼前浮现出以前对方看了恐怖片后,晚上硬要拉着他一起睡,做了噩梦钻进自己怀里,像只不安的小兽。
可是奇怪的是,那是一个有着等身透明柜的房间,房间里一片幽暗,却时不时有五彩斑斓的圆点灯光闪过。
已经对现世迷糊的厉鬼没有发觉不对,只是笨拙地贴着七清,时不时用漆黑的手指替他擦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怨恨得到了化解,误会也被解开,好感度更是蹭蹭往上涨,丝毫不费力地到达了顶峰。
任务完成的如此轻易,反而让之前那一番费力又恐怖的经历显得可笑起来,七清忽然呆住,小心地抬头看向搂着自己的厉鬼,不敢置信。
什么情况?
只有眼白的眼睛没能给出他应有的反馈,厉鬼更是不懂他为什么茫然诧异,只以为他还在害怕,艰难地回忆起了自己就是鬼这个残酷现实,想远离又不甘心,反倒用庞大的身躯把七清挤得发慌。
“不怕……我……”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情境就静止了。和第一个世界结束时的表现一样,戏剧落幕了,戏也该停止了。
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很奇怪,不上不下的,就好像吃到了杏核卡在喉咙里,让七清半天没有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