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恤微微皱眉,“明堂才是大人,龙城最大的父母官,县丞,主簿,县尉都是明堂的佐贰官,何来大人一说,明堂谦虚了。”
欧阳戎笑了笑没解释。权力这种东西,是自下而上的,可往往却又给人自上而下的表象。
燕无恤也不墨迹,事无巨细将他所知道的关于龙城县丞、主簿、县尉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三个官职虽小,可却与县令一起,构成了一个大周地方县级单位的最高决策层,在地方百姓们眼里都是顶天的大人物……
欧阳戎听完后,沉思了会儿,准备下山看看,可燕无恤似是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
“明堂还记得前日,卑职提过的……真正救您一命的那个很勇的汉子吗?”
欧阳戎微怔回头,“记得,怎么了。”
燕无恤先是抱拳请罪,惭愧道:
“他叫柳阿山,也在东林寺养伤。那日救回明堂后,这汉子的腰也被激流中的尖器割伤,后来伤势越来越重,之后又发了大水,他们家的屋舍财产也没了,无家可归,还是他幼妹半夜找上门来,卑职才知道此事,于是擅作主张,代替明堂给他们一家安排了间东林寺的客舍,还望明堂恕罪……”
燕无恤话还没说完,便是一愣,因为前方已经没了年轻县令的人影,欧阳戎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还等啥,赶紧带本官去看望好汉。”
……
大周是有奴隶制度的;它还将百姓分为良、贱,其中贱籍有很多种,例如工匠乐师伶人;
而奴隶就是贱籍的最低层,所谓‘奴婢贱人,律比畜产’,生死操之于他们的持有人之手。
不过奴隶根据隶属关系,又能分为官奴隶,和私奴隶。
婶娘身边的新罗婢半细就是私奴隶,这一类的待遇,得看主人家如何。
而欧阳戎眼下见到的这一家人便是官奴隶。
……屋内的气氛有点尴尬。
燕无恤门口守着,没有进来。
只有欧阳戎穿着一身被甄氏她们打理地干净白洁的澜衫,站在病榻前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屋内就他一人站着。
而柳家三口人,其中一老一幼正跪爬在地上磕头行礼,剩下一个黥面汉子卧在床上,瘦的像条柴,都奄奄一息模样了,可还是撑手挣扎要起来行礼。
“你们……你们……别客气……别客气,壮士你都这样了,别行礼了,好好养伤。”
欧阳戎话都说的不利索了,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手忙脚乱的按下欲下床的病汉,又赶忙伸手扶起地上的老幼。
欧阳戎知道这是这时代的常态,但是就算他能良心过得去,他也怕他区区一百的功德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