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也曾拿话试探过我,被我随意躲了过去,只是不知能不能糊弄得住。”
先前竹榻之间,周潋半开玩笑地同他提及“同阿拂讲悄悄话”,期间神色虽无异样,可谢执心中总觉得不大安生。
阿拂在屋中是听了全程的,自然知道谢执所指的是哪一句,此时回想起来,神色间也免不了带了几分犹疑,“会不会是公子想多了?”
“兴许那呆子少爷并无试探之意,只是随口一提呢?”
“但愿如此。”谢执微微摇了摇头,眉间依旧未曾展开。
周潋是极聪明的人,即便在谢执身上犯糊涂,也只有素日短短几瞬,似这般不寻常之处,只怕瞒不过他。
“公子好歹宽宽心,事情总不见得那样糟,”阿拂见他神色不愉,有心劝他开怀,便道,“旁的不论,往后那呆子少爷再来,公子可不必再在脸上遮这劳什子的薄绡了。”
“前几日,公子不是还抱怨,说天又热起来,薄绡掩面,总觉得闷热,喘不过气来。这不就好了?”
“况且,”她将眼骨碌碌转了几圈,使坏道,“凭公子这张脸,那呆子少爷见了,只怕魂都要飞去天外了。先前听见了什么,一准儿全丢到爪哇国去,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数你嘴贫。”谢执经了她这一搅,莫名倒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拿干净帕子揩干了手,随意揭了桌上的笼屉。
笼屉里头是一笼水晶虾仁饺,挨挨挤挤,个个滚圆。半透明的糯米皮儿里透出浅粉的馅儿,他随意拈了只,丢进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
“在城中食肆买的?”
“味道竟也不比从前那家容合居的差。”
如他和阿拂这般身份居于周府之中,不得主人家首肯原是不能轻易出门的。所幸阿拂习得付好身手,周府那般低矮的墙檐,从来入不得她的眼,进出之时,宛如探囊取物。
是以二人虽居寒汀阁内,于用度之上却是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
“公子喜欢,便多用一些,”阿拂眼尖,说罢,便瞧见他腰上新多的荷包,不由得抿着嘴笑道,“不过如今,有旁人来给公子送新鲜吃食,只怕阿拂送的要不了多久就入不得公子的眼了。”
谢执顺着她目光瞧去,落在荷包上,动作不免一顿,随即摘下,懒懒地搁在一旁,“你倒瞧得清楚。”
“怎么会瞧不清?”阿拂眨了眨眼,笑道,“那上头的徽记,阿拂打一眼就能瞧见。”
“这家果子铺在城西郊,味道倒是好,只是太远了些。倒也难为这呆子少爷肯惦记着,费了这份心,巴巴儿给公子送来。”
“只是也不知,公子肯不肯领情?”
谢执拈着筷子,斜睨了她一眼,“他送给谢姑娘,又不是送与我。”
“我做什么要领情?”
“公子又说的什么话,”阿拂替他盛了碗红枣薏仁粥,无奈地笑道,“难不成还能从哪儿寻来一位谢姑娘,替那呆子少爷补上?”
“况且阿拂瞧着,如今那人一颗心都扑在您身上呢,哪儿还有旁的谢姑娘能入他的眼?”
“你倒肯替他说话。”谢执拿勺子在粥中慢慢搅着,又丢了颗糖渍梅肉进去。
阿拂在他身旁的圆凳上坐下,笑吟吟讲,“阿拂自然同公子一条心。”
“公子注意着谁,阿拂便也帮着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