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头仍在心底烈烈灼着,无半分止歇之意,他在榻上辗转翻覆,眼前尽是谢执腻白的耳垂和那双被情yu逼红的眼,熬了半夜,实在耐不住,还是将手偷偷探进了被子中。
天再亮时,他逡巡良久,到底也没好再往寒汀阁去。
真论起来,他还在谢执那儿挂着“不是断袖”的名号,那夜种种,一时鬼迷心窍,连个由头都无。
谢执喝醉了,才被他趁人之危,轻薄了一回。待醒转过来,还不定要怎样着恼。
有什么法子能将人哄好呢?
素来智计无双的周少爷罕见地犯了难,掌中的笔几乎涮秃了毛,也没什么头绪。
后半晌,不等周潋将法子想出来,阁中先来了人。
周管家立在堂前,笑眯眯道,“近两日落了雪,老爷心里惦记您,特意吩咐前院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糟鹅。”
“老奴来传句话,晚饭时候,还请您往前头用,老爷要同您说说话呢。”
周潋吩咐清松将人扶了,神色和悦,“周潋记下了。”
“烦劳周伯,替我谢过父亲挂怀。”
待送走了人,进了室内,周潋很轻地吐出一口气,方才面上的几分笑意倏忽褪去,半点不剩。
清松在一旁候着,看在眼里,心中原本带出的雀跃也不由得散了几分,犹犹豫豫问道,“少爷……您不想去吗?”
他原本当这是自家少爷同老爷弥补关系的契机。
自那次少爷为了谢姑娘闯竹轩后,两人一直未再见过,府中任是谁都能瞧出,周家父子俩间有了隔阂。
少爷身边又没多少亲人,叶老爷子那一支到底远在别处,好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能叫少爷同老爷间的关系缓和些……
“说什么呢?”周潋瞧出他面上的担忧,淡淡一笑,“一顿饭而已。”
“我许久未见父亲,难得有机会在膝前尽孝,有什么好推辞的。”
只不过——周潋垂下眼,有些疲惫地想——父亲从不会做无谓之事。
什么惦记之类的说辞,不过是为了彼此面上好看。
这场饭,想来也不会如何简单。
他突兀地想起上一次,他闯进竹轩时,周潋质问的那番话,和那一双冷冷的,饱含怀疑的眼。
骨肉亲情,相疑至此。
他提了提唇角,勾出一个不成型的笑,重重地坐回了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