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裕听完猛地饮下一杯酒,今夜的谈话又不欢而散。
孟裕带走了所有能被孟瑛利用的物件,直到他的房间里空无一物,连一盏灯都没给他留下。
孟瑛已然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天,他早已骨瘦如柴,脚上的镣铐反反复复在四肢上留下了深厚的老茧,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
照顾孟瑛饮食起居的,是个又聋又哑的人,孟瑛没法与他交流攀谈。
偶尔孟裕会来看他,会问他许多问题,孟瑛也都悉数将解决之法讲给他听。
他有时也会试探外面的局势如何,但孟裕对他保留着十足的谨慎,不该讲的绝口不提。
但孟裕最近来得频繁,孟瑛有预感,他或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孟裕回去后的几日里,魏良已然启程去会见卓遥那位新娶的夫人了。
所有的朝中大事与孟瑛所说的如出一辙,这让孟裕感到无助又愤怒。
他又找到孟瑛,“三弟,若我有朝一日放你走,你能夺回属于孟家的一切吗?”
孟瑛仰头望着这牢房那小的不能再小天窗,轻轻勾起嘴角,“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你会杀我吗?”孟裕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孟瑛转身淡淡望着孟裕,“皇兄觉着呢?事到如今,飒兰觉得你不该问这样的话,你若贪生又怕死,如何与他们斗?”
孟裕摇着头,苦笑出声,“孟瑛,三弟,飒兰啊,哥哥我以前便明白父皇的处境,却还笑他傻,我不懂父皇明明已经是个皇帝了,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做一个皇帝,做个傀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一生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我那时还觉得我一定能成为个好皇帝,我甘愿做一个好傀儡。但是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每天看着万人朝拜,我却笑不出来。”
“是不是你给我下了咒,我竟觉得你说得都对,竟想去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做一个好皇帝。”
孟瑛淡淡一笑,“皇兄与我本就是同根生,我们想到一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孟裕抬眸看着孟瑛的双眼,即使二人不言不语,却好像知晓了对方的心境。
孟裕端起酒杯,“三弟,害了你的王妃与孩子,是哥哥对不起你。”
不提还好,一提这话,孟瑛提起的酒杯又放下去了。
孟裕也不求他原谅,兀自饮下杯中酒,而后又离开了孟瑛的牢房。
孟裕没有立即放了孟瑛,因为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人,若将孟瑛放归北境,那便是他自己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