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没有给自己选择那个好的道理。
映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朝她递上一块帕子,低声道:“女郎,你别哭了,月娘若看见了也会伤心的,说不定她现在正坐在旁边看着我们呢?”她睁大眼睛左右张望,好似还在寻找。
罗纨之擦
干净眼泪,破涕为笑,“映柳你从前不是最怕鬼了吗?”
映柳理所应当道:“月娘就算变成鬼也是极好的鬼,我才不怕呢!”她声音一弱,又哽咽道:“我倒是希望她要是成了鬼,出来见见我们,我好想月娘啊。”
罗纨之被她说得又想流眼泪。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生怕打扰了她们,声音放得极低:“罗娘子,宫里来了个宦官,叫轩鸟,你可要见?”
罗纨之回过头,望着南星,“轩鸟?”
那不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宦官么。
罗纨之身披斩哀,头戴麻帽,从灵堂出来,外面的风呼啸而过,白色的纸灯笼在檐下不停打转。
明暗忽变的光线中,罗纨之见到了同样疲惫不堪的轩鸟。
轩鸟没有穿皇宫宦官的服饰,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头上就簪根树枝,像是贫寒人家的清秀小郎君一般。
“罗娘子……”轩鸟一抬头看见她这幅打扮,忍不住落下泪来。
罗纨之还当他在同情她丧母,亦露出悲戚的神情,勉强笑了下,问:“轩鸟你怎么来了?”
轩鸟擦了下眼泪,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罗娘子,陛下有东西叫我私下给你。”
罗纨之怔了下,马上把他带到避风的屋檐下,这里的灯笼刚刚熄灭,一片昏暗,即便南星眼睛再尖也很难看清。
轩鸟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包,低声道:“这里有罗娘子要的各种身份凭证,因为边境战乱的缘故,许多人家举族被灭,能伪造的身份也很多,陛下特意着人选了这一家,姓越,越家独女远嫁豫州信春十八年,生有二女,如今信春已经城破,百姓被屠光……”
轩鸟停顿了下,道:“这越家还剩下一位老人,住在江州吉昌县老宅,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乡绅,而且眼睛不好。”
罗纨之捏着那叠不薄的纸,里面似乎不止两份。
轩鸟紧接着道:“陛下当时就把月娘子、映柳小娘子还有罗娘子你的身份一起准备……”
“对了,还有四名游侠陛下也为女郎准备好了,就在东门桥南的自在庙里,他们已经收到足够的报酬,愿意为女郎差遣,信物也在纸里包着。”
“替我多谢陛下。”罗纨之低声道。
轩鸟低头道:“谢、谢不着了。”
罗纨之望向轩鸟,可他站在暗处,背对着光亮的那面,只有那抽动的肩膀能够让人看清他的情绪。
罗纨之的手微微颤抖,“陛下,发生什么了?”
灵堂里,罗纨之已经僵跪了半宿。
身后的风忽然变大,烛光几乎被吹得与桌面平行,几要熄灭。
熟悉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没有几步就来到了她的身侧,跪于另一个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