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不是连大将军都不想做,天天想着避世么?”靳夕犹豫了。
“还不是一种说辞,让皇上安心。”靳准冷笑起来,“你想想,当今的皇上可是个狠角色,当初杀他兄弟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特别是杀他嫡兄刘恭的时候,趁着他睡觉的时候,踹破了墙壁一剑穿心……啧啧啧,这是有多狠啊。你觉得刘曜能够展露锋芒么?他若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自大和骄傲,怕都是当场斩杀了。”
“……我看他们兄弟的感情还挺好的……”靳夕的声音都小到不可闻了。
“你知道关于他们之间的传闻么?你知道羊献容用她的妹妹勾引当今的皇帝么?你知道他们当初在洛水河畔发生的事情么?”靳准一句句问话,都透着阴狠,“若是让刘曜上位,你我就都是死。若是现在皇帝死了,我们也都会死。这个太子实在是扶不起来,真是太差了。”
“叔叔。”靳夕低低地喊了一声,又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算了,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了。现在,你不是要筹粮么?我给你分析分析,看看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靳准看到自己的侄儿已经冒出了冷汗,也明白这孩子还没有想到大汉皇族之中这么多的血雨腥风,还以为人人都一心想着皇帝呢。
“富商豪绅手中必然有粮,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像是你我的家里也都有不少粮食,你父亲那种守财奴,必然手中的粮食更多一些。”靳准又“哼”了一声,他的亲兄弟,他岂能不知道。“所以,你仔细想想,为何大家不愿把粮食拿出来?还不是因为即便是十倍二十倍的价格,依然有人来买粮食,这说明什么?这些老百姓的手中依然有钱,或者说还有能够变卖的东西。你压一压,榨一榨,说不准还能出现好东西呢。”
“这个……不太厚道了吧。”靳夕有点不忍。
“那又如何?”靳准横了他一眼,“财富如何积累?就在这个时候能够快速积累财富,令子孙至少三代无忧。”
说起来,靳夕还是年轻,也根本都不曾想到过这样的问题。他只好瞅着叔叔,不再说话。
“我这么和你说吧,你若是带着人马堵在那些富商豪绅的门前,他们也会开仓放粮的。但是,他们只会拿出那些陈年旧米,或者是发了霉的谷物,甚至是以次充好来蒙骗众人。最终,还是会留下大部分粮食,继续高价售卖。”
“那可如何是好?”靳夕扁了扁嘴,也没有了主意。
“你觉得你能让你父亲开仓么?”靳准斜着眼睛看他。
“这个必然是不能的,他才不肯呢。”靳夕立刻回答。
“这不就得了,所以说,你觉得那些富商豪绅会听你的话么?你斗得过他们么?”靳准靠近了他,低头耳语,“那你为什么不把征粮的事情交给刘曜来处理呢?”
“为何?这不是长安府尹的事情?”靳夕又不明白了,“他是镇国大将军,可不能做这种事情。”
“事关大汉将士们吃饱穿暖的问题,怎么就不是镇国大将军的事情呢?”靳准鼻子里“哼”了一声,“让他来做,将那些豪绅富商全都得罪一遍,省的那些人天天奉承他,看着也是讨厌。万一真的筹粮不到位,那些将士们饿肚子了,第一个受罚的就必然是刘曜!”
“这个……侄儿可做不了。”靳夕又低了头,他已经明白过来,叔叔是要和刘曜争一争大汉的话事权,之所以把他顶到这个位置上来,不过就是因为他年轻,阅历少,也便于叔叔对他的把控。其实,他也只是个傀儡,什么都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