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潼眺望问:“那是什么表演,今日是什么节日?”
裴桓随之望去:“歌女而已。”
林金潼:“我想看的话,能坐船过去吗?”
裴桓看了他一眼后点头,多少有些疑惑,林同是断袖,断袖还喜欢看歌女么?
而此时,李勍带着天痕正在岳麓书院,竹帘残风中漫卷,耳畔琴声绕梁,棋盘对面,坐着一鹤发老翁,李勍把盏笑问:“太傅别来无恙?”
“王爷言重,”老者摆手,枯老的手指摆弄残旧棋盘,“老夫辞官多年,早已不是什么太傅。当年,若非王爷相救,老夫怕也是活不到今日。”
他抬手道:“王爷,手谈一局?”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新帝继位时,老太傅便是被就藩的李勍偷偷救出城,路至衡阳时,将他安置在此。
当今皇帝还未登基,尚且还是“荣王”之时,御史大夫安大人横刀立马,当众斥责,称荣王残害兄弟手足,决计不可为储君,跪地不起:“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朝中有几位老臣,纷纷下跪求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严太傅眼含热泪,正欲上前一步之时,不知是谁,隔空用豆子弹了他的穴道。
这下严太傅是动也动不得,话也说不出来,安大人对他使眼色,他也根本无法下跪向皇上请命,急得满脸流汗。
那日下朝,安大人唾弃地朝他呸了一声:“严大人!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老夫看错你了!”
安大人拂袖而去,严太傅难以辩驳,难道说有人点了自己的穴道?他回家后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是谁干的这事。
那晚深夜,他便前去拜访安大人,意欲解释,却被拦在府门外一个时辰,都没让他进去。严太傅只好悻悻然打道回府。
结果没过两日,安大人便被人发现病故在家中,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没证据,也没人敢参荣王。
只因严太傅和安大人素来有些交情,一把年纪了,被人差点打死在路边,府邸仿佛被人打劫一般,乱翻了一通,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李勍出手将他救下,替他脱了身,还道:“老师,燕京之地不宜久留,请您辞官还乡吧。”
“那日,那日是你在朝上点了我的穴道?”严太傅扼腕叹息,“静声,没想到,连你也是荣王一党?”
李勍摇头道:“学生只想救老师一命,老师焉知,荣王如此明目张胆,皇上何以不加制止,难道当真一无所知?”
这句话瞬间点醒严纶——
要知道陛下和长陵王之间,亲如父子,长陵王李勍更是常年居于宫中,伴皇帝左右。自己身为太傅,也算是长陵王和众皇子的老师吧。论了解,显然李勍比自己这个太傅更为了解皇上。
严太傅怔然片刻,苦笑一声:“王爷之意,我已明了。今日之恩,下官铭记在心。”
暮霭沉沉,严太傅坐在窗前,目视远山,仿佛历经千回百转的昨日再现。
他远离朝纲已久,耳闻天下事,荣王登基为帝后,倒是没有登基前那般残暴,反而做了一些实事。如此一来,他本应为此松一口气,却难以释怀当年亲友同僚之死,王孙流血之事。
君失其道,无以有其国,又如何让百姓从心底敬重呢?
这番长陵王前来,仿佛只是跟他叙叙旧,只是临走前,又问他讨走了一样东西。
李勍从岳麓山回到衡阳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子时已过,林金潼坐在窗前苦等了他许久,见他回来瞬间站起身来,推门而出:“王爷回来了?”
李勍看见他,表情稍显意外:“这么晚了,林同,你还不睡?”
林金潼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只是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怕你走了,就等一等。”
李勍见他墨发散乱,柔顺披散至腰间,便伸手揉了一把,触感果然如他所想的柔软:“今日裴桓带你去哪里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