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时,眼前便呈现出几潭清泉,泉水蒸腾,热气在寒空中升腾,好似仙境,掩映在厚实的雪跺之中,映照得那泉水更显得热烈。
旁边几枝寒梅独自傲立,那淡淡的香气在寒风中飘然而出,
林金潼宽衣下水,热气熏腾,浸染全身,天痕扭开头去。
林金潼要拉着他:“天痕哥哥不下来玩吗?”
天痕将脑袋别得更开,脸色竟然不自然地微红:“不。”
林金潼“哦”了一声,扯话篓子:“王爷方才突然跟我讲‘男男之别’,他根本没讲完,你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吗?”
天痕出鼻音:“不知道。”
林金潼:“哎,你说断袖是什么意思啊?”
天痕以为林金潼故意捉弄自己,忍无可忍转身离去,林金潼喊:“你怎么走了啊!天痕哥哥,王爷议事,要议多久啊?”
天痕脚步顿了下说:“过一炷香,我来找你,你泡着汤别乱走,知道么?”
前门拐角处,马车上,李瞻抱着汤婆子在取暖,手指挑起帘子,望向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张师傅刚刚进瑞王府别苑大门,适才下马车前,张师傅说了:“殿下,时辰尚早,此刻进去未必合宜。允臣先行一步,与长陵王谈及旧事,待时机成熟,再为殿下引见。”
李瞻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透顶,随手翻过一本倒背如流的《礼记》,翻了页便搁置一旁。
李瞻将车门打开,掀起帘子下车,身旁左右的太监连忙跟随下来:“殿下当心,殿下去哪?”
李瞻想起道:“大伴,你还记得幼时母后带我来小汤山时,我曾随手种下一株桃花树,那是我吃剩的桃核,又一年春便发了芽,依稀就在这不远。”
太监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奴婢也记得桃树在这不远,不过这天冷,殿下当心些。”说完扶着李瞻,李瞻摆手不让他扶:“大伴不要跟得太近,你走远些。”
大伴上前一步:“殿下,殿下,炒栗子忘拿了——”
李瞻走进大雪中的山林,因着此地都是达官显贵的别苑,倒不似深山老林那般危险,太监落了几步跟着。
李瞻越往里走去,故意走快了些,将大伴甩开。耳畔听见汩汩的水声,还隐隐闻到寒梅的香气。
静寂之下,他踩雪的声音格外清晰。
隔着一片大雪寒梅,李瞻忽然瞥见一人,目光径直地愣了。
林金潼泡汤泡得浑身发汗,正起身穿衣,便听得身后脚步声。
一听就不是天痕的。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凤翼,然而不料未将凤翼弓带出来。雪地里不好摸石头,林金潼徒手捏了块雪团子弹过去,准确无误砸在了一件雪白的云纹暗绣大氅袍襟上。
林金潼声音平静:“谁,出来,不出去我喊人了啊——”
“别!”李瞻慢慢从树后站出来了,眼睛目不转瞬地对着林金潼,方才未曾瞧仔细,只看见他在泡着汤泉,李瞻隐约还看见了他穿衣,只不过看得不真切,二人对视时,李瞻听得自己声音微哑,拨弦般轻动:“你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