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勍这一生有许多想要的东西,也处心积虑得到了,拿在手里的就是他的,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但林金潼不一样,他好像随时都会从他怀里飞走,像抓不住的风,从手里流出去的水。
或许可以关着,但李勍舍不得用容器来装他。
所以李勍用双手抱着,看林金潼把他的里衣都弄脏了,扯开他的衣带,雪在碰到滚烫皮肤时便融化了,水打湿了衣衫,林金潼眼神有些执拗,也有些失望,盯着他问:“还是不冷么?”
像是在等着他服软一样。
李勍便会心一笑:“有点。”对金潼服软没关系,他任由林金潼的手碰触在自己身上,然后才拿住他,五指扣上去,与他十指相扣道:“你想回帐篷,还是去哪儿?”
“不想。”林金潼的手被他扣得很紧,他尝试挣脱,抬了抬手指,直到李勍说:“想回家吗?”
林金潼动作就停顿住了。
“我没有家。”
李勍神态变得温柔,安抚地握着他的手心,嗓音低沉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以前你说长陵王府和瑞王府都是你的家,家里还有我,李煦,李煦的王妃快生孩子了,所以你马上会有新的家人,一个新生儿,等他年纪大一些,你可以教他武功和箭术,我会教他下棋……金潼,不走了,跟我回家去吧。”
林金潼怔怔的,没有接话。
他心里像有执念似的,对李勍描述的东西再次产生了向往。因为他喜欢李煦,从而会想五叔的孩子长什么样,是男孩女孩,一个小孩子,一个不用像自己一样颠沛流离,被全家人呵护的孩子。
“……我想回帐篷。”林金潼最后道。
李勍:“回帐篷还让我抱么?”
林金潼摇头。
李勍找到他的眼睛:“你现在不喜欢我抱了,为什么?”
林金潼躲闪了目光,答:“因为我不认识你。”
“好,”李勍笑,“没关系。”他摸了摸金潼的头发,稍微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再站起将他抱在怀里。
抱回御帐,李勍将他放在罗汉床边缘,继而脱下身上厚实披裘。
雪白里衣已经湿透,李勍在他面前换衣裳,露出宽阔肩背,肌肉不输武将,紧实强壮,所以才能单凭臂力将金潼抱起按在墙上弄两二柱香。
林金潼看他时没有看别人的坦然感,到底是不一样的,见李勍身上一丝不挂,弯腰穿衣,林金潼竟还扭头错开目光。
“睡了几个时辰,现在做什么?看书么,还是下棋,画画?”李勍拿了几本书过来,是将领在军队里收缴的杂书,猜林金潼喜欢看,他就拿回来了。
林金潼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黏人,表情十分冷酷,拿了一本志怪书将后背靠在锦垫里头看,也没有对他道谢。
李勍让杨献去找牧民煮了一壶奶茶来,温暖的帐篷里点了熏香,李勍靠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和金潼隔一张
小几,他侧身看奏疏。
奏疏都是从各地送上来的,李勍下派东厂宦官到各地当钦差,才辗转看见的民生问题。
他用御笔批了意见,墨笔记录下贪官污吏,空缺官职,脑中筛选着新科进士里德才兼备者,一面分神去看一眼金潼。
大概那本志怪书特别好看,林金潼眼睛都快长在书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