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抱着两口坛子下了马车,看着那在雨幕中的八练山脉,蜿蜒的山体像是险滩里面的龙躯在雨幕中摇摆,城中有灯火亮起。
他走在雨中,凌香月默默跟着。
徐行停顿,不知道该如何走了,如果小姨在就好了,那么就可以回到酒馆,把事情说一说,小姨就会给他出主意再去开导他。
停顿了许久。
徐行走过了八练城的石牌,一些搭着棚子的建筑工地只有守夜人在棚子下,望向他又低头喝酒。徐行走进城内,看一捕快抽出腰间的夏直刀,喝道‘来者何人,橘子府全面施夜禁。’,那人看清徐行容貌,举刀要攻去,被一老捕快给用刀柄架住,老捕快说‘那是我们等的人。’那年轻的捕快瞧了瞧徐行说‘这个人就是上次来城中闹事的那人。’老者说‘对,就是他。’
徐行三步并作两步,看着老捕快,开口说;“王老。”
王捕司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看见徐行眼中有悲痛似要蔓延而出,狠狠地拍着徐行的肩膀,又说道;“我已腿入黄土的高龄,活过了人妖大战,活过了人族大战,又活了十八年,我见过太多悲伤的事情,见过太多付出了生命什么也没有得到之人,但从此以后的碣州再也不是以前的碣州,这是刘府主的功劳。”
徐行点头。
他看着王捕司在前面走,就好像在迷茫中看见了一条道路,跟着而去,走在宽敞崭新的道路上,家家户户还有灯火,人影映在玻璃上,有些孩童在雨声中念书。
王捕司骄傲的说;“在你离开的半年里面,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到信任,我本以为那就是刘府主的极限,说真的,能做到刘府主这一步的人,我没有见过,只是在历史上看过云国当年出了一位包清官如此,第二个就是刘府主了。刘府主上任三年被定义为‘无用府主。’,三年来多去种田翻山越岭正事没有办了一件,如今才知道刘府主的打算,刘府主还说动了刘二哥传授豆腐制作之法,以天下豆腐的起源地为噱头,在夏家主的帮助下,为橘子府打开一条财富之路。简单来说,两年之内,橘子府完全可以实现靠豆腐行业养活三万人,庐镇的羊角蜜被送到那一年一度的湖畔大会上,因其独特口感成功出州,又是一条财富的道路。这些算什么?算是天了啊,刘府主居然发现了煤矿和寒月石矿,六大井口都在建设之中,已经进行简单的开采,听说从上面空降一位府主,因为啊,橘子府在五年之内可以进入大夏百府之内。这又算什么?刘府主去了清郡,各府的资源被他清晰的写下来,星河府的五大山之一南山,麓府的酒………………我甚至相信,刘府主就是碣州的土地爷转世,所以他才能怎么了解碣州。”
王捕司开心的举起双手说;“你能想象到白天的时候整个橘子府六处井口的场面嘛?从天上看,整个橘子府似乎都在建设之中,伟大的一幕………………”
徐行笑了起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左边的坛子,好像在告诉睡着的刘府主。
小道。
山下的道路满是店铺,因为夜禁都关门,有灯光在亮起来,那一间花间酒馆的房门紧闭。山路上的灯在雨下发昏。
上山的路显得沉重。
徐行迈的很坚定,一步又一步,在他的心里好似某种东西在发芽。
为什么要去修炼,从此刻多了一个目标。
他双手紧紧地抱着两个坛子,轻轻地拍着,‘回家了。’,钟吾大叔的家已经没有了,但他的新家一直都在这里,在豆丹子出生的地方,橘子府八练城。
徐行抬头,看见山顶上的人。
刘思似乎刚刚哭过一场,抱着母亲的腿看着山下走来的人,左右看着,上下看着,怎么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回来了。
‘为什么爷爷说父亲回来了呢?’
刘思焦急地松开了抱着母亲腿的双手,垫着脚尖看,一二三四,徐行大哥,不认识的姐姐,王爷爷,王捕快哥哥。父亲是不是因为大雨才没有跟着来,想到这里,刘思就觉得委屈,泪也流下来,父亲一点儿也不想自己,自己想死了父亲。
刘思再去数人,一二三四………………
徐行忽然感到双腿如铅一样,一步也走不动了,忽的感到温暖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手背。他看向凌香月,第一次见到凌香月也好,还是见过好多好多次也罢,凌香月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弯起来的,好像月亮一样,即便凌香月不笑的时候,眼睛里面也充满了好多古灵精怪,这一次凌香月的目光是那般温柔。
徐行走上山,千言万语,万语千言,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看着那驼着背的刘公,看着那沉默的刘二叔,看着那掩面痛哭的刘姨,看着那指着坛子说‘四五’的刘思。
徐行一下子跪在了刘公面前。
刘公伸手,干枯似树根的手摸着徐行的脑袋,说‘没事的没事的…………’,徐行心里一下子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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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绵绵,不断,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