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人,直到今日,谁也没有同时见过天下四美,自然也无法品评四女之美有何不同;论起接触最多、关系至为密切者,当属秦夜,但他历来反感以貌取人,更痛恨他人议论自己心中所爱;因此在旁人问到关于皇甫纤心、梁婉瑜、安可一等三人之美有什么区别时,他悉数回予冷眼蔑视;纵使是文伊月,也毫不例外招来一番斥责,久而久之,即再也无人敢提此类话语。
然而,当梁婉瑜出现在焱盛殿上之时,其正身与背影,无不牵动着那些未曾一睹芳容之京中权贵;一直以来,不管是昭武朝野之赞许与宣扬,还是双州花市之轩然大波,亦或是天下特使大会期间之当街屠杀,梁婉瑜之种种相关事宜,全都深深吸引着这些上层人物;但想到她已名花有主,好多人常常辗转难眠,嫉妒之火难以发泄,竟无意中恨起了秦夜,倒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今日得见,他们不再像往日上朝那般道貌岸然,一个个装腔作势、贪婪地看向她,为自己能够如此近距离欣赏美人而暗自庆幸,有的甚至旁若无人地夸耀起来。
相比之下,与梁婉瑜并肩而立之文伊月,反而没有引起太大轰动……据实而论,身形容貌方面,文伊月并不逊色皇甫纤心、梁婉瑜、安可一等天下四美多少,之所以反响平平,主要还是因为文伊月之刁蛮任性,可是闻名天焱的,这一点,自然远远不如知书达礼、风华绝代之天下四美!
殿中声响逐渐繁杂,左相凌山气得将手中拐杖,狠狠在地板上敲击了几下,才禁住众人之口,让焱盛殿再次恢复了平静,等着皇上驾到。
“天焱公主想要在这大殿之上见一见梁姑娘,朕实在拗她不过,只好让爱卿带梁姑娘走一趟了。”
完成对新任礼部侍郎——萧衣、礼部郎中——杜恨、代京州领——薛军之召见之后,素君便将梁婉瑜入宫一事,当先言明。
“呀,原来我只是作陪。”文伊月脱口而出。
“放肆,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向皇上请罪。”文义被自己宝贝闺女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吓得满头大汗,慌忙呵斥。
“哈哈哈,昨日是双全侯,今天是霄晖郡主,着实有趣;在朕看来,他们俩这年纪,长辈就不要过多管教、干涉了,交给秦王即可。”素君挥手制止了文义,微笑着说道。
“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活泼好动。”
“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不愧是北晋王朝未来之皇后。”
天焱公主——素荷,与文伊月自幼相识,两人性格相似,同为同龄之焱京纨绔所头痛,唯恐避之不及;分开一年再聚,彼此调侃两句,便立即相拥大笑,看得两旁官员心中一紧,生怕这两个祖宗寻自己之麻烦。
“漂亮是漂亮,可比起这位跻身天下四美之列的昭武第一美人,本公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听说北晋君臣欲让同为天下四美之安可一婚配秦王,如此,为了遵循公平公正之邦交原则,我天焱皇朝也该请梁美人联姻北宫纵横才是,让我出嫁不是委屈了北晋君臣吗?你说对不对?”
借着拥抱之机会,素荷附在文伊月耳边嘀咕几句,便轻轻推开了她,信步走到梁婉瑜面前,说出了上述惊世骇俗之语。
“秦王南征凯旋,天下再无昭武,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昭武第一美人,公主谬赞,臣女不敢当。”
在一片议论声中,梁婉瑜摇头示意秦夜不要说话,自己不卑不亢地做出了应对。
“可你还是天下四美之一,东极皇后荀轻芸、秦王王妃皇甫纤心,再来一个秦王侧妃安可一,享誉世间之天下四美,也就唯有你还孑然一身!何不趁此良机出嫁北晋,也可全了我天焱皇朝公平公正之邦交大义。”
“公主久乐天下名山大川,可能对京都上次之天下特使大会,没有过多关注,‘本王不止与心儿生死相依,也与婉瑜倾心相恋,还与本朝右将军文义之女——文伊月,情投意合!’这是北晋永宁公主——安可一,转述给臣女之原话,也是秦王在秦王王府大厅、当着所有天下特使之面说的原话,臣女至死不敢忘;还有,孪生兄弟间的相处,尚且做不到公平公正,更何况是两国之邦交,若非如此,何来经久不息之战事?况且,公主天潢贵胄、皇上至爱,封号国名,出嫁北晋,实属北晋高攀,公主何必因‘天下四美’这一虚名而妄自菲薄?”
“如果北晋君臣指名道姓要你呢?”
“放眼天下,我天焱皇朝之军事国力,已经远非他朝能够望其项背,当此之时,竟然还有他国君臣敢意图染指我天焱三军统帅之女人,臣女实在不敢想象这是何等之侮辱!”
“如果……是我天焱君臣非要让你嫁到北晋呢?”
什么是天下四美?凭什么位列天下四美?素荷在这一刻总算领教到了,这个近在咫尺的四美之一,不仅身姿容貌胜她许多,就连这气质以及临机应变之能力,她这自视甚高之天焱公主,也是暗叹不如!无奈之下,只好抛出了此番刁难之杀手锏,看她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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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死而已!”梁婉瑜恭敬地对素荷行了一个天揖之礼,毅然决然地回复。
“说得好,不愧是天下四美之一,句句话语刚劲有力,真是让朕眼前一亮,仿佛看到坚韧不拔、远离尘世之山中青筠,又好像看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芙蕖,壮哉!素荷,还不速速给双圣郡主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