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姝低着头,眼睫颤了又颤,只低低的回了一个“嗯”。
皇帝荒**无度,整日里不是?钻在女人堆里,就是?与李道长待在一起看他炼丹药,外?祖父最不齿这个祸国祸民的皇帝,没想到终有一日,身为杨家的外?孙女,竟要去侍候他。
蔚姝的指甲刺破了娇嫩的手心,刺痛感让她有了一丝理?智。
如果要为杨家报仇,就得先?在宫里活下去,而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或许只有皇帝了,只要能博得皇帝的喜欢,还惧怕谢狗作甚?
如此?一来,若要寻机会杀谢狗,岂不是?多了几分胜算?
她虽如此?想着,可真到了长明?宫跟前,却被眼前的惧怕吓到退缩。
郑察朝着紧闭的殿门恭敬道:“陛下,奴才?把蔚小姐带过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让她进来。”
听到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蔚姝害怕的再次攥紧手心,掌心的汗渍和血渍混在一起,腐蚀的伤口火烧刺痛,她的眼睫不停的打颤,眼圈微红,但在强忍着不让自?己露怯。
郑察推开殿门,笑看着蔚姝:“蔚小姐,进去吧。”
蔚姝紧抿着苍白的唇,抬眼看向光线偏暗的长明?宫殿。
见她未动,郑察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话里也?多了几分冷意:“蔚小姐还愣着做什么?若是?让陛下等急了,是?要动怒的。”
蔚姝垂下眼,缓慢走?上台阶。
她知道,今日一旦踏入这扇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她不能自?控的。
今日筵喜殿内发生的事?,和掌印谢秉安没死的事?已经传到了长安城。
东冶走?进巡监司,袖子边的金丝滚边在太阳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闪瞬即逝后,他摘下三山帽递给迎上来的小太监,问:“主子呢?”
小太监道:“掌印大人在机要阁里。”
“主子——”
东冶推开机要阁的门,看向面朝着墙壁的谢秉安,墙壁上绘着一幅皇宫里最详细的布局图,他转身关上门扇,走?到谢秉安身后:“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银霜来了巡监司,说奉了皇后的命令,请主子去一趟凤仪宫。”
谢秉安扭动柜子上摆放的茶具,绘着布局图的墙壁翻转了一面,变成了与房中墙壁一致的颜色,他依旧懒散的靠坐在案桌边,拿起桌上未看完的奏折继续翻阅:“告诉银霜,让她回禀皇后,巡监司沉积了许多事?物,待我处理?完,再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奴才?这就去回话。”
东冶转身出去,顺带将门扇关上。
机要阁内光线偏暗,屋内烛火灼灼,谢秉安合上奏折,捏了捏疲乏的眉心,刚将奏折丢到案桌上,门扇再度被推开,他冷下脸色,冰冷的语气尽是?不耐:“又有何事??”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掌印息怒,奴才?也?是?一时着急才?忘了叩门。”
谢秉安转身乜了眼跪地发抖的小太监:“让你送蔚小姐出宫,怎地这么快回来了?”
小太监伏地,声音哆嗦又急切:“回掌印,奴才?带着蔚小姐已经快出宫门了,谁知半道上被郑公公给拦住了,郑公公说陛下要见蔚小姐,已经领着蔚小姐去了长明?宫,奴才?一时无法,这才?急忙赶回来告知掌印。”
他说完,悄悄抬头打量掌印的神?色。
掌印搭着眼皮,狭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瞳眸,不知他此?刻是?什么反应,但他又隐约间从掌印的眉宇间瞧出一缕阴冷的戾气,让人生觉毛骨悚然。
东冶从外?面进来,察觉到不对:“主子,出了何事??”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主子的神?情,在主子眼皮抬起时,看到了他眼底波动的阴戾,登时吓得脊梁骨僵住,看着主子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去静萱宫。”
长明?宫内弥漫着让人不适的药味,这股味道与温九罩房里的药香味截然不同,外?祖父曾说过,皇帝为了长生不老?,吃了不少丹药,以至于?他长久待过的地方都残留着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