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能决定容家上不上战场的,只有当今圣上。”
“手帕我会洗干净还你。”容宁准备回娘亲身边去了,“殿下早些回。”
她头也不回走了。
七皇子站起身,没有等到容宁回头看他,没有等到容宁回头挥手。
……
青山寺。
在屋外跪着等了几个时辰的侍卫,脸上悲愤。
他早早就来传了消息。当他听到少将军身死的消息,几乎睚眦欲裂。可身为容少将军的父亲,曾经的容将军容靖虎,到现在依旧关在屋内,正在“闭关”。
不允许任何人因任何事打扰。
侍卫攥紧拳头,手掌里几乎渗血。他终违背“军令”,愤怒开口:“定国公!您此刻不回容府真的合适吗?您难道连扶棺都不去吗?”
屋内容靖虎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容家开国之功,得了定国公这一爵位,世袭。
自他残废之后,他很久没有让人这么称呼过他。他已不配。如今外人也很少提这么个称呼,怕让他觉得是在羞辱。
在容轩成婚时,他和曹氏说过,让圣上将定国公位交给容轩。曹氏一向温和,在那日对他说:“别逼着我在这种大喜日子扇你。”
他便没有再提。
容靖虎摔在地上,轮椅和一个木盒倒在不远处。他要过去却只能靠着双手而非双脚。他眼眶红着,抬起手看手里捏着的玉佛。
这是容宁买的,容轩和他见最后一面时专程给他送来的。
一子一女,一人送剑一人送佛。
他狼狈再次支撑起身子,想要尝试用脚走路。可支起身子,脚上没有任何力道,最终不过是换了个姿势坠在地上。地上摊着软毯,摔下无声。
容靖虎无声用拳头奋力捶打着自己双腿,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
不知再过了多久,容靖虎抬起手将玉佛挂到脖子上,沉下脸松口:“进来。”
门口跪着的侍卫终于起身。侍卫跪了太久,起来后一个踉跄,可还是不管不顾打开了房门。房门打开,侍卫才看到了屋内头发凌乱、衣衫狼狈的定国公。
侍卫哑然,死死咬着牙肉,上前摆正轮椅,想要扛起定国公放在了轮椅之上。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刚才的悲愤全消,只剩下哀伤。
容靖虎没有管侍卫,一把推开人,用双手支撑着身体亲自爬上了轮椅。他挺直了腰背滚着轮椅出门,沉声:“下山。”
青山下山路,对容靖虎来说早已没有难度。他失去了双腿,该接受轮椅。
当到悬亭,容靖虎看到亭内站着净惠住持。
净惠双手合十,朝着容靖虎行了礼。
容靖虎看着净惠,开口:“您说得对,我是放不下。”他推着轮椅进悬亭,对上了桌上木盒。多年前的木盒经历风吹雨打,色泽浅淡看着陈旧。
他打开木盒,取出了里面多年没有丝毫变化的明镜剑。他轻抚剑身,手握上剑柄缓缓抽出,动作与当年容轩抽出时一模一样。
只是此时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