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这个太监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大,笑起来讨喜极了,宫里几乎没多少人敢得罪他,因为他有一个好师傅,大内总管王德,人称王喜子,据说这个喜庆名字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取的,“杂家就觉得,容侯爷一身风骨,让人敬佩。”
两人相视而笑,再不提之前容瑕被罚一事。
“哎哟。”
王喜子忽然高呼一声,拍了拍马儿,退到了一边。他身后的小太监见状,纷纷照做,尽管他们连发生了什么事尚未弄清楚。
宣旨官讶异地抬头看去,才知道这位颇有颜面的王公公为什么匆匆避让,原来福乐郡主正骑着马从前方过来。
宣旨官只是礼部一个五品小官,能见到福乐郡主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只要看到福乐郡主骑着的那匹白马,他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低,因为这种马乃是贡马,身份不够高,不够受宠的贵族,便是求也求不来,就算是求来了,也不敢骑到大街上来。
“奴婢见过福乐郡主。”
王公公跳下马,对着班婳殷勤的行礼,也不管班婳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吁。”
班婳的马儿停了下来,她低头瞧向身着深蓝太监服的年轻人,歪着头想了想,便道:“你可是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王喜子公公。”
“郡主竟还记得奴婢,奴婢真是三生有幸,”王喜子一脸惊喜,看着班婳的双眼都在发光,“不敢担公公二字,郡主叫奴婢小喜子就好。”
说得难听一些,若是能得福乐郡主记住名字,那也是他们这些阉人的荣幸。
在宫里的人,谁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个娘娘受皇上宠爱,哪个皇子公主性子不好,陛下有哪些忌讳,哪个皇亲国戚在帝后面前最有脸面,但凡有点门道的太监宫女,对这些信息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比如说这位福乐郡主,那就是一等一不能得罪的主,他们宁可得罪庶出的公主,也不敢让这位贵主子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两年前,有个不长眼的宫女非议福乐郡主的婚事,被福乐郡主发现以后,福乐郡主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从那以后,这个原本有些脸面的宫女,就去做了粗使宫女,前些日子他见到过这个宫女了,又老又丑,哪还有两年前娇嫩?
这不是福乐郡主要为难她,而是有人知道福乐郡主不高兴,特意到皇后娘娘那里告状,借此讨好皇后娘娘与福乐郡主。后宫里面管不住自己嘴的人,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奇怪。
说人闲话,操心衣服首饰,那是贵族小姐们的生活,做宫女的敢这样,那就是小姐的性子丫鬟的命,作死都不挑日子。
就连师傅王总管也曾特意给他说过一些不能得罪的贵主子,福乐郡主就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最近师傅还特意又跟他提了一遍,耳提面命的表示,见到福乐郡主要恭敬一些,殷勤一些。
他虽然不明白缘故,但是自家师傅说的话,自然不会害他,他照着做便是。
“再过几年,我就该叫你大喜子了,”班婳见王喜子这副殷勤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呢?”
“奴婢近来在大月宫伺候,有幸陪礼部大人一起来给成安侯宣旨,这会儿刚从成安侯府出来。”
王喜子说着又是给班婳行了一个大礼,“恭喜郡主。”
班婳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安侯,他升爵位了?”
“回郡主,确实如此。王喜子笑呵呵地应了。
“原来如此,”班婳掏出一个荷包扔给王喜子,“送给你吃茶用的。”
“谢郡主赏。”
王喜子双手捧住荷包,抬头再看,福乐郡主已经骑着马走远了,她身后的护卫们骑着马整整齐齐跟在后面,瞧着气派极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贵女呢,出手就是大方。
回了宫,王喜子就找到了王德,把今天出宫的所见所闻讲给王德听了。说完,他还捧出成安侯与福乐郡主赏的荷包孝敬给王德。
“既然是侯爷与郡主赏的,你就好好收着,”王德没有收他的东西,只是笑道,“你能在福乐郡主面前得了眼熟,那便是你的福气。这位……”他意味深长道,“是个贵人。”
王喜子想,出身世家,血脉高贵,又有一个名满天下的未婚夫,自然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贵人。
班婳走进成安侯府,见府上的下人脸上虽然多了几分喜色,但也没有失了分寸,在心中点了点头,不愧是书香世家的下人,这一身风骨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