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颔首,见这里赵荧与扁鹊都在,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正要抬腿往外走,却还是顿住步子,转身回来,却对上赵荧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未等他开口,赵荧先笑道:“她在来的路上。我在咸阳受到飞鸽传书,急匆匆寻了扁鹊先生过来,她还在成都,赶过来还有些时候。大敌当前,先公后私,白公乘该懂得。”
白起抿起嘴唇,拱起手来对赵荧一躬,“谢赵医提醒。”说罢,转身接过军吏递上的新剑,大步往外走去。
此时的秦国军队初战受挫,内里主将重伤,外有近三十万韩魏联军虎视眈眈。白起步入武遂城守军堡垒正堂时,正见一屋子裨将千夫长百夫长围着沙盘地图站着,个个愁眉不展,手按剑柄,恨不得将那剑柄认作外头韩魏军队,一把捏碎在指尖。
见白起入内,一人立刻迎上来道:“白副将,主帅如何?”
白起扫视堂中一双双盛满焦急的眼睛,朗声道:“医者扁鹊先生赶到,主帅无虞!”
内里一人当即双手举起,长叹一声,“天佑我大秦!”一时之间,喜悦如同浪潮,在整个厅堂之中回**,将那一双双拧紧的眉毛舒展开。
沙盘旁的一个裨将一拍案边,抽剑出鞘,狠狠道:“领兵出城,将那韩魏二狗杀个片甲不留!”
剑尖一指天空,当即一呼百应,只叫那屋顶也被掀翻开去!
“众将士。”白起忽地开口,声音冷冷,如若他冰山一样的面庞,上头没有怒火,没有愁容,只冷静得不像凡人,仿佛那中箭重伤的并非是他的叔父主帅。
“韩魏联军三十万陈兵洛阳郊外,宜阳军力六万,武遂不足八万,如今我军主帅重伤,士气低落,此战断不能硬碰硬。”
热火如同撞在冷冰之上,霎那间偃旗息鼓,堂中将领渐渐噤声冷静下来,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收剑归鞘,拱手向白起道:“但听号令!”
堂中尽是跟随白山征战多年的秦国老将,随便挑一个出来肩上都有赫赫战功,一声未曾应和,只平静看向白起。
白起脊背挺直,细长凤眼中目光炯炯如刀,未现丝毫惧意胆怯,伸手一指沙盘中函谷关隘,道:“第一,武遂主力五万强兵步卒后撤渑池,三万依据山势埋伏待命,两万越山支援宜阳,与一万宜阳步卒埋伏在华山脚下。第二,宜阳剩余五万步兵绕道翻山,沿着伊阙设伏。第三,骑兵精锐,五千武遂,五千宜阳,关口待命引诱韩魏联军入内。第四,剩余骑兵由我率领,北上巩城,冲散驱赶韩魏联军,迫使韩魏南下伊阙,包抄截杀。”
身旁军吏捧着军令符牌上前,但听堂中一阵细细抽气之声。忽地后头一将上前,拱手道:“末将愿领兵埋伏渑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末将领兵驰援宜阳埋伏!”
“末将守武遂诱敌!”
“末将领宜阳铁骑!”
一座座秦国巍巍铁山,此刻皆拱手俯首在白起身前。白起取过军令交到堂中将领手中,自己手中亦握了一道军令,紧紧锁在手心之中。
白起望向堂中一众将领,拱手道:“新君即立,外敌入侵,秦国存亡,尽在我等肩头!”
话音一落,亦是群情激昂,个个手握军令,赳赳回道:“但听号令!”人声震天,只在屋内久久不去,一座座铁山手握铁剑迈向外,领着军令共赴沙场。
身后站着的白秋上前,白起将手中军令交到他手中,道:“整顿骑兵,趁韩魏联军修整,趁夜北上。我去看看叔父,随后到。”白秋领命,握着军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