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低着头,回道:“秦王入周举鼎,受伤气绝。”
公子稷满脸不可置信,一旁的公子职面色也是难辨,只碍于不是自家的事情,并不好说话,端着手在身前,只若有所思。
管参嗤道,“前些日只听闻秦王入洛阳举鼎,不过数日便回了秦国没了下文,原来是这样。”
偏殿布帘被撩开,太医令领着医女从内走出,公子稷一见,当即快步迎了上去,问道:“宁姑如何了?”
白起一听公子稷所言,目中惊讶一闪而过,只默不作声,先去听太医令怎么说。
太医令朝公子职拱手行礼,回话道:“宁姑娘肩头箭矢已拔,箭伤未动及筋骨,现下流血已止,只小心养护待伤口愈合便无大碍。只是堕马撞到头部,还需一段时日才能醒来,腰上也有伤,也得养几天才能行走了。”
公子稷听完,长长出了一口气。后头白起拱手道:“魏大夫有令,请公子速速回秦,臣请公子先行,臣……”
公子稷转身,抬手止住白起的话,道:“宁姑待我恩重如山,我断不可弃下她回秦国,先等宁姑伤势好转再议此事。”
白起抬眼,只见公子稷那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坚定,颔首只道了声是。
公子职侧过身来,对公子稷道:“如今外头局势不稳,恐还会有人对公子不利,请公子在燕王宫内暂住,本王先行修国书一封,以燕兵护送公子归国,公子意下如何?”
公子稷望向公子职,郑重拱手一躬道:“稷多谢燕王,待稷回国,必定尽绵薄之力,修两国之好,不负燕王好意!”
不过十三岁孩童,此刻远未到加冠成年的时候,一举一动却已然有了君王气度,不得不叫公子职惊叹,亦郑重朝公子稷躬身回礼。
公子职唤来内侍,吩咐下去为公子稷一行人安排起居饮食,方才离开客殿。
公子稷见公子职远去,当即唤白起一同往另一侧偏厅而去,遣散了屋内侍从婢女,问白起道:“白起,今日刺杀我的,你可知是谁的人?”
白起回道,“武器兵甲,皆是秦军的装备,本该是自己人。”
卫淇思忖片刻,问道:“如今秦国之中,各方局势如何,秦王可发丧了?”
白起摇摇头,“魏大夫压下消息,以秦国未定为由,公子一日未回秦,便压着不发丧。惠文后一党推举公子壮为王,魏大夫并朝中大臣拥立公子,此刻局势未明。”
公子稷在厅中一面踱步,一面道:“壮兄性情与**王兄太像了,朝野皆知,再推举他继任为王,确实难以让臣民信服。”公子稷脚步一停,问:“我母妃呢?”
白起道:“八子娘娘安好。”
公子稷点点头,“那就好。”
公子稷又问了白起几句魏冉的近况,见蒋泊宁迟迟不醒,赵荧自请与医女轮流守夜,公子稷一干人方才各自回去休息。白起送走公子稷,在蒋泊宁客殿外呆了许久,终究是跟着内侍往后头去歇下。
长夜逝如流水,旭日东升照入蓟城,燕王宫客殿之中,婢女进进出出,赵荧在偏厅醒来,梳洗一番当即捧了药囊过去蒋泊宁那边。一个婢女迎面走过来,见了赵荧,笑着行礼道:“赵姑娘来了,正巧方才宁姑娘已经醒了,还正找赵姑娘呢!”
赵荧面上一喜,“醒了?”说着,伸手一指偏殿,道:“我去瞧瞧她,劳烦你去把那带轮子的木椅推过来。”
赵荧掀开布帘走进偏殿,正见卧榻上蒋泊宁正扶着婢女的手缓缓坐起来,似是牵扯到肩膀伤口,一时疼得她呲牙咧嘴起来。赵荧见状,立马走过去,将被枕垫起来让蒋泊宁斜靠着,口中念道,“幸好未曾把你那张轮椅给丢掉,看吧看吧,我就说,你这性子,还少不了要用的时候。”
蒋泊宁笑了笑,开口便是道:“小伤罢了,方才那侍女已经告诉我,秦兵来迎公子回国,我看过两日便能下地赶路去了,不妨事不妨事。”说罢,又问道:“公子可好?咱们可有人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