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手法因为物品成型的过程基本上是自动完成的,所以不需要考虑施术精度的问题,只要魔力足够的话就什么东西都做得出来,概念本身不出错的话在强度上和实物也没有任何区别,对我这种半桶水非常友好。要说极限在哪……不如问问帝皇可不可以在这里试试吧!反正我早觉得帝皇该考虑一下手下员工的居住环境了!”
低头研究那柄仿佛刚从生产线上下来的爆弹枪的钢铁之手原体抬起头,疑惑地说:“你想怎么问?用灵能传心术吗?”
然后他就发现,藤丸立香手里已经又擎了一柄凭空出现的金色权杖——仿佛通体鎏金,雕饰华丽,顶端塑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标准帝国天鹰,在线条处镶嵌着碎钻,整体来讲非常的“帝国”。
这种带特殊标志、有特殊象征意义的物品显然不是并未自认“帝国人”的藤丸立香自己会选择做出来的,那么……
“帝皇干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控诉,“我才刚问他想要什么建筑风格,他就把这东西塞给我。他肯定一直在偷看。”
“那是什么?”康拉德·科兹有点好奇地问。
他当然不是在问那根权杖的外形或者它代表的意义之类的事,因此藤丸立香的回答也跟上述问题毫无关系:“类似帝皇所属亚空间领域的管理员权限之类的东西,好像拿着这个我就可以调用帝皇的灵能作为以太使用——虽然我知道我拿了这个就不应该抱怨,但我也是真的很希望他能把外观弄得低调一点……”
少女叹息着,为集中精神进入冥想而闭上了眼睛。
几乎就是在下一个瞬间里,在场的两位原体立刻就明白了,为何藤丸立香从幻境中刚一挣脱出来,就明确地将他们二人争斗的余波形容为“台风过境”。
以太聚集而成的湍流开始暴烈地涌动时,带给人的触感真的很像台风。
这是一个很难形容的过程,就仿佛他们所处的空间本身也很难以形容那样。亚空间的浪潮所带来的景象往往很难用理性与逻辑来解释,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也一样。藤丸立香只是闭着眼平举着从帝皇那里得来的权杖,面容平静,看似什么都没做,但以太的波涛却以一种奇异的规律冲刷着四周。
最先出现,或者说,最先被发现的一个改变是重力出现了。二位原体都在某一个瞬间里感受到了明确的垂坠感,而正当他们调整了原本因为胡乱飘着而有些角度偏向的体态、做好下落的准备时,洁白平滑的大理石地面便恰到好处地在他们的脚下显形——紧接着的是厚实华丽的地毯,雕刻精美的立柱,歌功颂德的壁画,庄重典雅的陈设……四周的一切仿佛蔓延开的全息投影那样凭空出现,在几个呼吸间便铸成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而且建筑物本身还在继续向四周延伸。
康拉德·科兹首先开始在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建筑中好奇地移动。他看似克制地没离开原地很远,但干的事情可远称不上克制:在一阵似乎稀松平常的东摸摸西看看之后,他来到了一面绘有大远征时期帝皇带领的某场大捷壁画的墙壁边上。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分辨它描绘的具体是哪一场战役,然后在皱着眉的费鲁斯·马努斯准备出言提醒的前一秒,陡然间伸出手,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中用他的指甲——考虑到他现在的形态,也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指甲,总归肯定是大差不差的什么东西——以几道斫痕精准地剜掉了壁画上帝皇那被着重描绘得庄严而光辉的面孔。
很难确切地说他干这件事的时候抱的什么心思——是单纯发泄不满的恶作剧,还是真的对帝皇心怀愤懑,又或者二者兼有。反正在他做完坏事之后,他倒是立刻在费鲁斯愤怒的咆哮声中露出了一个很满意的笑容。
……又或许,帝皇的壁画只是一个理由,他只是想在此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不断挑衅费鲁斯。
然而在这挑衅真正被升级为冲突之前,他们却同时惊讶地发现,墙壁上被破坏掉的那一部分正迅速地恢复原状。
“我在此处为魔力赋予的‘概念’是‘第三十个千年中某一瞬间的泰拉皇宫’。”藤丸立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冥想,顺手把跟她人差不多高的长杖戳在地上,“因为概念上是被定格的‘一瞬间’,所以内部的景象不会变化。就算一时遭到破坏,环境中的以太也会自行依附概念,让被破坏的地方变回原样。”
费鲁斯·马努斯对此没什么反应,康拉德·科兹倒是带着明确的不满咋了一声舌。在他转回身去,把那面墙上的壁画当做某种大型野兽磨爪子用的抓板之前,藤丸立香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另外,帝皇想要和你单独说点话,康拉德先生。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你。”
她持着权杖大步流星地朝着康拉德·科兹走去,金灿灿的双头鹰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当中熠熠生辉。
“接一下灵能通讯?”她毫不在意地将那支带有强烈象征意义的权杖伸到了康拉德·科兹面前,而后者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个非常嫌弃的表情:“我能拒绝吗?”
他这么问。
但从他在发问的同时已经向着那柄权杖伸手的这一点来看,他非常清楚,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