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树枝打中了绿衣。
绿衣一惊,四下张望,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直直撞到了他的身上。
四周除了他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再无旁人,绿衣似乎把他当做罪魁祸首,落到他头上一顿狠啄。
魏邵一眼就看出这是只月轮鹦鹉,这里里乾礼宫不远,他到底不敢造次,只是偏头躲着,怎知绿衣却像是跟他过不去一般,愈发得寸进尺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抬高了手,把那只小鸟圈入了掌心。
他眸光巡睃了一圈,不见人影,正要把绿衣放了,却听远处传来女子清脆如玉的声音,“绿衣……到哪去了?”
他闻言,浑身的血液像是凝住了,那只鸟儿在他手上用力挣扎着,他缓缓放开了一寸,忽而又地把它收拢在手心。
嘉月疾走过来,在见到他挺阔的背影时,这才放慢了脚步。
他转过身,见她渐渐走近,于是敛下眼皮,叉手向她深揖下去,“臣魏邵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燕王免礼,”她朝他轻点螓首,仿佛刚发现他手中叽叽喳喳乱叫的绿衣似的,笑了笑,脚边更近了一步,伸出双手就要上来捧回去,嘴上却骂,“绿衣,你怎可无礼?”
魏邵看着她嫣红的笑唇,不动声色地倒退了一步,“原来这鸟儿是娘娘的爱宠,是臣失敬了。”
嘉月愣了一下,脚下却不迟疑,见他倒退,又往前迈了一步道,“哪里哪里,这绿衣的脾气向来犟,定是它冒犯了你,本宫这就把它带回去,好好教训它一番。”
说道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便伸了过来,接过了他手心里的绿衣,天气尚寒凉,她的指尖有些冰冷,像是潺潺的一股清泉淌过他温热的手背,稍触及分。
他瞳孔微震,寒毛倒竖了起来。
他分明能感受到那柔嫩的指腹,轻轻地刮过他手背。眼神一扫,却见她那卷翘的睫毛动了动,微弯的桃花眼里流光滟涟,尽是天真无辜。
魏邵拱手又道,“臣还要面圣,这便先行告辞了。”
嘉月让绿衣停在自己的手上,一手捋着它的绒毛道,“燕王慢走。”
魏邵躬身退开了两步,踅身就走。
嘉月也不再停留,掉头往永熹宫而去,脚下却磋磨着那层薄薄的冰,没走两步,果不其然,便滑得身子止不住往后仰倒。
“嗳呀!”
魏邵也才刚走出几步,听到动静已转了过来,朱袍裹起一阵风,一下子到了她跟前,在她差点后脑勺点地之际,伸出大掌扣住了她柳枝一般柔韧的腰。
“娘娘当心。”
嘉月抚了抚心口,耳边攀起一阵灼意,抿了抿唇,嗫嚅道:“多谢燕王相助。”
“娘娘不必客气,”魏邵说着,却仍定在原地,加了一句,“皇上还在等着臣觐见,去迟了,可怕他怪罪。”
这是怕她又要搞幺蛾子,先提前拿话堵住她的嘴,嘉月再睇了他一眼,见他一动不动,气质凛然清冷,竟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有些气馁。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她也无意看他被责罚,于是退了一步道,“那你不必管本宫,快去面圣吧。”
魏邵再度行礼,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未几,那朱殷色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不错眼地看着,慢慢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