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我小腹还疼……”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她脸上,殷切道,“宣太医吗?”
她耳边微热,呢喃道,“哪里用得着宣太医……”
“那……”
她头埋得更深了,只露出一双圆碌碌的眼,瓮声瓮气道,“捂捂就好了,你给我捂一捂吧?”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把手伸进被里,轻轻地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的本意是想激起他的怜惜之情,试探他真正想法,并不信这些“捂捂就能好”的谗言。
然而干燥而温暖的大掌,甫一盖上,仿佛有一股暖流自掌心穿透衣物,丝丝缕缕地渗透进皮肉里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捂了一会,竟真的减轻了不少。
他轻柔抚揉,眉心却半蹙了起来:“每月都这般痛吗?”
“啊?”被他这样抚着,她倒是舒坦不少,只是脑子又渐渐混沌起来,耷拉着眼皮放空,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
她倏地想起他方才似乎说了每个月、痛等字眼,脑里转了一圈,拼凑出他的话。
“你想问我是不是每次都痛?”
“嗯。”
她随口应道:“我这是小产后落下的病根,以前倒不曾痛过。”
她以前的事,他多少听她提过,她并不是喜欢无病呻吟的人,也仅仅会在意识不大清醒的时刻,才会露出那溃烂的伤口。
他的手又放缓了力道。
她当然也感受得到,抬眸扫过去,他狭长的深眸,那一团阴郁的迷雾由始至终包裹着他,令他神秘莫测,可她知道,这一刻,他还是对她生出了怜惜之心。
她闭了眼,不省的这一切是否按着她的心意而行,只是他对她一反常态,反而令她生出了另一层隐忧。
他已经位极人臣,又心有所属,为何仍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这场攻心的拉锯,到底是谁在操纵?这又引出了一点猜想,也许这个位子,还未达到他的目标。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可仍抵抗不住越来越沉重的睡意,最终什么都被抛到脑后去,呼吸渐渐地匀停起来。
他缓缓抽回了手,又格外仔细地替她掖紧了被子,这才把目光调转到她那张芙蓉面上。
见她甚至轻轻地打起呼噜,不禁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去,轻揉她头顶的发旋,看着那绒发被他的手弄得乱蓬蓬的,眼尾笑痕又加深了些许,这才收回目光,起身离去。
出了寝殿,侍立在廊外的忍冬低眉顺眼道,“恭送摄政王。”
魏邵认出这是深受她颇为信任的宫女,便出声道:“娘娘凤体微恙,你多加留神些。”
“奴婢省的了。”
魏邵便不再说什么,大步下了台阶,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