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托盘被打翻,他跟着哑叫了一声,捂住耳朵想逃离这地方。
后退中却像是一脚踏碎了无数面镜子,逼仄的房间跟着碎裂开来,变成了偌大的宫殿,他亦在这顷刻间从稚童变成了青年,床榻上的女人模样也逐渐清晰。
艳若芙蕖的一张脸,偏生了双清月般冷淡清透的眸子,被折按着手臂倒伏在床榻上,青丝铺了满枕,微红着眼望向他。
是温瑜。
萧厉浑身僵住。
那一瞬所有的惶恐和厌恶都消失殆尽。
一股横生的暴虐撕碎了他,狰狞和杀意从心底狂啸而出。
谁?
是谁在对她做那样的事?
陈王?
是不是她要嫁的那个陈王?
妒恨像是燎原的野火,烧穿了他五脏六腑,黑色的恶意疯涌,攥得他整颗心发麻。
他死死盯着那张清冷旖艳的芙蓉面,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尖啸:他的!
整个人似已被劈做了两半,下意识地朝着床榻迈进——他要拧断她身后人的脖子,把她抢回来!
天旋地转间,摁着温瑜那条雪臂将她按在床头的人,却忽地变成了他自己。
那双清冷的眸子便那般带着不自知的旖色哀哀望着他,似在说:已经疼了。
脑仁似要炸开了,一抽一抽地疼。
萧厉有些无措地松开那被他捏出了红痕的腕子,仓促地想后退,周身却如坠火海,灼炙得他皮肉都快裂开。
他恍惚间觉着,这应是他做了这场光怪陆离的梦后的惩罚。
他就要被烧死了。
唇上却在这时传来一片温软,有微凉的水泽渡过来,如一场久旱甘霖。
但不过须臾,那片温软连着微苦的水泽便消失了。
他手指动了动,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本能地还想要更多。
所以当那片温软再次覆来时,他便有些急促地索取,吮尽那微苦的甘霖后,隐隐从那片温软里尝出了点其他的味道。
温热的,带着清淡的甜意,像是他幼年生病时,干娘泡给他的一碗蜜水。
每每生病才能尝到的一点甜,他记了很多年。
每次喝,也都是珍而重之地捧着,小口小口地慢慢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