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虽没什么钱,可人却是一百个男人里才能挑出一个来的聪明人,比那些仗着有万贯家财就坐吃山空的草包倒强一些。
可又强得出多少?有钱没学识的她瞧不上,可那有学识没钱的,又门不当户不对,嫁不得。
那要是招赘呢?
青娥一愣,坐直了身子,敲脑袋两下。
敲归敲,腿脚已经不受控制朝着大哥的院里去了,一赶到,正好看到窗子里冯俊成收拾书本,摸了摸小侄儿的脑袋,和他道别。
冯俊成推门而出瞧见了她,仍是面带微笑见了一礼,而后走远了去。
往后每一天,青娥都会到窗户外边守着他,如此守了七天,二人从最开始还会对视见礼,到后来冯俊成推开门就看着地,躲避眼神接触,根本不敢抬头瞧她。装看不见。
她找到李琪,“哥,有个事我问你。”
李琪咂口酒直侧目,“管我叫哥,那就是大事,你说,当哥的一定给你办妥了。”
“你给誉哥儿请的那个冯先生,他说过亲没有?你说咱们家能不能招他做个赘婿?”
李琪一口酒喷洒出来,探了身子过去,“你说什么?”
青娥咂舌,“我说认真的,来我们家提亲的那些人我都看不上,我看得上的人又看不上我,索性找个家世不如我的,但胜在能考功名——”
“打住打住,能考功名算个什么本事?你看他要是家里富得流油还拼不拼命读书?这都是穷出来的。”
“他可中了举!”
“哎哟哟,了不得,中个举算什么,且等春闱会试大浪淘沙,你看他还能不能脱颖而出?不可能的,那都是有家世背景的人才能入选,他一介布衣,至多中个二甲进士,将来当个县官,还不是得看我们这些生意人脸色。”
青娥一时语塞,他说得对,这个男人将来未必有大出息。
李琪又道:“他这人还是个倔驴脾气,中举之后多少人往他家里送钱,巴结他这个未来的县官老爷,他竟然全都拒之门外,通通挡了出去,而今进京赶考的钱都要靠来给誉哥儿上课挣出来。”
青娥原本有些木然的感情忽地泛起一丝涟漪,对这个穷书生感到惊奇。
李琪会错意,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又刚好读过几页书,是个读书人。”
还真让他说对了,青娥就是喜欢长得好又会读书的男人,冯俊成刚好两样都占了,缺点钱也没什么,她有的是,本来想着大不了将来也养他,可李琪说得对,他以后要是当个县官,每天出去赔笑脸,她可就一点也不喜欢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两天李琪找到她,“你叫我问的事我问了,他说过亲,你就别想了。”
青娥大惊失色,跳起来直挠他,“谁叫你问了?谁叫你问了!”
李琪多少无辜,“不是你叫我替你去问问?你还矜持个什么劲,我最开始还替你保守保守秘密,只是信口问他,他都要走了,回过身要和我请辞不干,我问他为何,你知道他怎么说的?”
青娥拧起眉,“怎么说的?”
李琪见她对冯俊成没兴趣了,便也没留情面,“还不是一推门就看到你守在外边?他肯定是猜出来你要怎么他了,把话说得可绝,说他在咱们家做不下去了,说你不矜持,说他早有婚约,请我别再过问他的私事。我好话说尽才给他留住,既然你也不是真喜欢他,那——”
青娥听得眼眶通红,直往嘴里抽气,推开李琪跑了出去。
好,有婚约是吧,没婚约她还不稀得跟他浪费时间。
她就是叫李家给宠坏了的娇小姐,娇生惯养,最喜欢跟人作对。
青娥先是消停了两日,这天猛地出现在书房门外,将冯俊成给逼得生生后退了两步。
小侄儿已经下了学,因此屋里只有冯俊成在收拾桌子,她步步紧逼,看他骨节分明的两手一点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