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得近,方便的。”
青娥忽然压低声量,凑上去微笑道:“要是老夫人忘了这酒,你便和望春一道喝了,十年陈酿,是好酒呢。”
“嗳唷,你可真舍得,这么好的酒就给我处置了。”
逢秋赶忙站直了腰杆,稳稳将那两只酒坛接过,“放心,我一定送到老夫人跟前,起码让她老人家尝上一尝。”
青娥笑着点点头,“你今日事忙我不多打搅,改日来我铺里吃酒。”
“好,那你回去吧,咱们改日再见。”
黑油门缓缓合上,青娥一张笑脸也随之垮塌下来,踢踢脚下高起一块的石砖,挎着空篮子回到铺里。
还没开张,就先花出去了几两银子。
“琪哥,我回来了。”
青娥在垫脚石上踩了踩,迈过门槛,“琪哥?”
喊了两声不见人来,她搁下篮子快步走进院里,就见他屋子空荡荡的,原先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也穿走了,赵琪人已不在家中,肯定是往赌坊去了。
她赶紧跑到自己屋里拉开抽屉检查,见他没动过店里进货的钱,这才放下高悬的心。
走出屋又瞥见墙根零星几段柴火,想起他有段日子没劈过柴,这少得可怜的几段柴还能将就几天?
一想到日后过得没准都是这样将就的日子,青娥蹙起了纤秀的眉。
送礼的愁容满面,收礼的笑意吟吟。
逢秋提溜着两坛酒径往回走,途经小花园,恰见到冯俊成风风火火带着王斑来请老夫人的早安。
今府上办大喜事,他穿得也隆重些个,不知被岫云从哪翻出身苏芳色的缎面圆领袍,胸前绣着生动的鸟枝花卉,十分热闹。他说这身衣服瞧着就叽叽喳喳的,有个报喜的样子,旋即就给换上了。
逢秋见了他便打趣,“少爷今儿个不穿平日那些素色的,改穿红了,老祖宗见了定要夸你好气色。”
冯俊成笑着掸掸手臂衣褶,垂眼见她手上提着的两坛酒,遂问:“姐姐适才外出打酒去了?”
“不是,是青娥,噢,就是那巷口的酒铺送了两坛酒来,给老夫人过寿。她也真是,这坛酒于我们算不上什么,于她却是一大笔开支,就这么送来,也不图到老夫人跟前请个安,放下东西就走了。”
逢秋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留意自家小少爷的表现。
他那双明光烁亮的眼睛再没从酒坛子上移开,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嘴唇微翕,只是跟着逢秋念了遍她的名字。
“青娥…”
青娥……
青青芳草地,曲径通幽林。
恍见娇娥女,撷花入梦来。
冯俊成回神颔首,“便先将这酒存着,等菊黄蟹肥再拿出来吃,方不负赵家大嫂一片美意。”
他身后是摇晃的琼枝,衬他盈盈笑眼,“届时可别忘了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