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消息?”苏定方解了马绳,将其交到属下兵丁手中,示意于秋跟自己一起走道。
于秋给赵七娘和张喜儿他们打了一个眼色,随着苏定方指的方向一边跟进,一边道,“在下的师父叫做逍遥子,是一个得道高人,他前些日子经过洺州地界,曾经对此地勘察过一番,预言今年本地将会风调雨顺,农作物或许能够实现百年不遇的大丰收,且不说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预测准不准确,只要汉东王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百姓们耕种的热情一定会高涨的。”
苏定方粗黑的眉毛一挑,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色,沉着声音道,“只怕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好。百姓们即便是有再大的耕种热情,手上没有粮种,也种不了多少地,咱们河北地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烂透了,据劝农的户曹所说,各个乡里的百姓不是不想种地,而是家中没有粮种,没有农具,只能靠一些谷糠麸皮果腹度日。”
当百姓们惨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无比期盼战争结束,刘黑闼作战勇猛,屡败李唐大将,在历史上的这个时期,为何会先后败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之手呢?
正是因为河北地的百姓们耗不起了,就是再悍勇的兵马,在饿肚子的时候,或者是家中妻小饿肚子的时候,也是打不好仗的。
“没有粮种,可以找有粮种的人家借贷嘛!前两天卢家洺州别府的管事就带着好多粮种到咱们村放贷了,光是咱们村,就借贷出了好十几石粮种呢!
既然他们在主动放贷粮种,那就证明他们手中的粮种比较多,不管怎么样,只要大家把田地种起来,咱们河北之地的粮食就会多出许多,汉东王到时候可以想的办法也会多的多。”于秋按照自己的既定目标道。
“小郎君能有这般见识,倒也是个人才,不知可否告知姓名,汉东王帐下急缺人才,若是可以,我想向汉东王举荐你。”苏定方听了于秋的话,连连打量了于秋几遍之后道。
从口音之中,苏定方就能听出于秋确实是北方人,毕竟,苏定方自己就是邢州人,和于秋一样,说的是一口地道的燕赵腔,倒是对于秋没有多少怀疑。
“在下姓于名秋,就住在城东六十里的寡妇村,一早就想投效汉东王了,只是,全村上下一百多口老弱妇孺,都指望着在下这么一个青壮男丁带领她们活下去,实不相瞒,就是这馒头,也是在下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实际上,它的制作并不像我之前所说的那么难。”待人以诚,是树立自己形象品德最佳的手段,于秋主动这么一交待,苏定方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和蔼了许多。
“这个世道,谁不是想方设法的求活呢!既然小兄弟你身负养活全村人的责任,那投效汉东王的事情,咱们迟些再说,前面就是官营的铁匠铺了,你需要何种农具,尽可在里面选取拿走,管事的人会卖我一个面子的。”苏定方脸上露出了几分悲哀和同情之色,指了指集市东头有不少兵丁站岗的大铁匠铺道。
“怎好白得了官府这许多铁器呢!”于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可不算白得,刚才我们兄弟可是吃了你好些个馒头呢!足够抵几套铁器农具的钱了,你放心拿便是。”苏定方朝后面跟着的兵丁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在外等候,自己率先迈步往铁匠铺里走道。
“那在下可就不客气,将军马快,今后若是有闲暇,或者嘴馋了,尽可到村里来,在下定有美食招待。”于秋随着苏定方走进铁匠铺道。
其实对于这个时期出品的农具,于秋是很瞧不上的,不仅样式没有达到后世那样最实用的地步,铁的质量也十分脆,容易磨损,尤其是看到那个直三角的犁头的时候,于秋脑海里顿时冒出了后世曲辕犁的造型,这或许是系统植入了初级耕种术在他身体之后的原因。
耙钉,刨铁,斧刃,锹头等等等铁质工具,这里基本应有尽有,于秋只取铁质部分,一连拿了十几样,抱了个满怀,直到那营铁官拉长着老脸不断的咳嗽了,于秋才住手。
然而,于秋要脸,苏定方却好像并不怎么要脸,拉过了铺子里面的一个大竹篓,就将铁器架子上打造好的农具不断的往里面捡,直到将整个竹篓装满之后,他才提了一口气,一把将这个至少装有百斤铁器的竹篓子举起,扛在了肩上,根本不跟那营铁官谈什么结账的事情就往外走。
“苏将军这是”
“你不多拿些,我怎么好意思到你村子里去讨食吃。”
得,这位流芳千古的名将竟然还是个吃货,才刚吃了午饭,这就已经想要解决晚餐的问题了,而且,身上还有些兵痞气质,占公家的便宜,他很下的去手。